夏雨春风

                              五十四

下午。

教育局205室--------局长办公室。张泽在看一份报表。

朱诗韵敲门。

张泽：“进来。门没关。”

朱诗韵走进来，笑问：“张局长，打搅你了？”

张泽：“哪有的事？早知是您，我就亲自开门迎接了。您可是我的大功臣。没有你班去年考了两个北大生，我今天能坐到这儿？”

朱诗韵：“那也是您安排有方。您应得的升迁，谁也取代不了。”

张泽：“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为这事把林达得罪了。他还不想退。”

朱诗韵：“好在您市教育局有亲戚。不然那林达老头子还可干两三年。”

张泽：“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朱诗韵：“我想下学期离开一中。求您早作安排。”

张泽：“为什么?老同学。一中可是我的发祥地和大本营。没有您这样的骨干教师怎么行？”

朱诗韵：“已经有了新的骨干了。苏晓可是很看重的。上次来个插班生，我要求放在我一班。可苏晓硬是亲自把那学生送到杨莹的四班。”

张泽：“这个苏晓！他跟杨莹没什么不检点的吧？”

朱诗韵：“那倒没有。不过，我觉得他很关心杨莹的。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是，凭良心说，那个杨莹很传统。为人处事有一套。那些任课老师都偏向她来跟我较劲。”

张泽：“那个杨莹很傲慢的呀！怎么就跟任课老师结盟了？这个学期快完了，杨莹却从未踏进我办公室。别人的吹捧我不在乎。我很在乎她能到这来走一走，找一找我。我过去很欣赏她的，是个不错的女孩。可现在她居然对我不屑一顾！对我这么傲慢，可对那些同事又怎么那么好？不可思议。”

朱诗韵：“她对任课教师态度诚恳自然，可这女的骨子里还是有傲气的。”

张泽：“我看她能不能傲得过我？朱老师，你是六十年代老牌大学毕业生，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一中？换校长也不能换您！如果你觉得杨莹不好相处，就把她调到乡下中学去。或者干脆辞了她。她反正不是正式教员。”

朱诗韵：“难得局长这般待我，我在提调动的事就是不知好歹了。”

 

 

                                五十五

中午。

林达家。饭桌上照例是三素一汤一荤。

三个人默默地吃着饭。林怡不时地看看彭兰，不是有看看林达。

林怡：“我舅舅今天上课又出洋相了！出大洋相了。”

彭兰：“谁让他出的洋相？”

林怡：“他自己嘛！还能有别人？”

林达：“当初我就不同意他到一中来。你妈说让他教理科班的历史，反正照书念。不怕。”

彭兰：“林怡，究竟是什么洋相？”

林怡：“下课时，有学生叫住他，问他一二。九运动是什么运动，他不加思索地答说是内战时期国统区大学生反内战、反饥饿、反迫害的学生运动。后来，大家在杨老师下课时又特意问杨老师。杨老师不知道前面舅舅已给了错误答案。就照实作了回答说是一九三五年十二月九日，北平学生率先数千人举行游行示威‘反对华北自治’。结果同学们去翻历史教材，杨老师答对了。妈，我舅舅还是赶快转移吧！”

彭兰：“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真叫我丢脸！现在，你爸退了，我去找张泽他还会理我吗？”

林达：“给他送点东西。我听人说，朱诗韵评高级教师可给他送了东西。”

林达：“你一颗心还在没在学习上？专听这些屁事！彭兰，最好叫彭伟改行。他不虚心补习，教书是吃不消的。”

彭兰：“他不争气就怨不得我了！想想办法，叫他去一个乡镇干个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