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孙凤英总算等到十八岁！一九七五年春节刚过，刘福根就给刘铁生和孙凤英办婚事。其实，这已经是个可有可无的虚礼了。孙凤英已结结实实地和刘铁生过了五年夫妻生活。这姑娘聪明伶俐，把个刘铁生侍候得舒舒服服、心满意足。不管刘铁生什么时候向她提出那要求，她都欣然接受。在刘铁生眼中，已成昔日黄花的杨莹比孙凤英并不强。在这穷乡沟沟里笔杆子有什么 用？基层政府不用你，你笔杆子能甩岀花来也无用。大队小学一个女民办教师结婚随军去了。刘铁生和公社完小的校长韦舒平一商量，就让吴丽萍顶了上去当了民办教师。这也稍微解开了他跟辛刚的疙瘩。辛刚的妻子吴丽萍以后的劳动所得将比辛刚还强。辛刚原来因为刘铁生批斗杨莹而一直讨厌刘铁生。现在终于有了改善关系的机会。

刘铁生和孙凤英结婚这天，只办了两三桌。公社干部和大队干部都没请。刘福根夫妇商量等他们下乡时把饭派到自己家，实心实意招待他们。请的客只有双方的姑舅至亲。梁冬在省城上大学，不能来感恩赴宴，就让白香英代他来参加婚宴。梁月娥在本县供销社工作，就请了个假赶来了。韦舒平理所当然地来了，因为这乡下凡有人家请他的客都不会收他的礼金。不来白不来。来了还表示自己有人缘。

辛刚和吴丽萍忍痛送了百元大礼。自然也是座上宾。

孙凤英感激杨莹的帮扶之恩，坚决邀请了杨莹。自己还偷偷地塞给杨莹二十元钱（在七五年二十元吃婚嫁酒那就是特重礼了）说：“杨姐，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结婚能不请您？我奶奶没了，您就是我娘家人，我以后还靠您护着呢！”

孙凤英的话说得杨莹的心甜甜的。杨莹和刘铁生虽然没有交往但也没有赌气不说话。出于对孙凤英的关爱，杨莹大方地参加了刘铁生和孙凤英的婚宴。

张永发和辛丽正在恋爱，两个人想请大队书记作红娘。刘铁生没请他们，他们两个自己来了。刘铁生当然欢迎他们。

一张大桌子摆在刘铁生卧室里。白香英、韦舒平、辛刚、吴丽萍、梁月娥、杨莹、辛丽、张永发八个正好一桌。

韦舒平：“梁月娥，老同学！我们坐一条凳子。”

辛丽赶忙拉住张永发，说：“我们两个坐下方的席位。”

白香英赶紧拽住吴丽萍一同坐上方，说：“这里我年龄最大！我摆摆老资格。”

杨莹毫无选择地跟辛刚坐一条凳子。辛刚心里美滋滋的。

大家坐定后，张永发机灵地给大家斟上酒，说;“在这里今天除了辛丽算我最小。斟酒的事我包了。来大家干一杯。我先干为敬！”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韦舒平和杨莹正坐个面对面。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杨莹。竟忘了吃菜喝酒。

辛刚看不过去，夹了个大鸡腿送到韦舒平碗里说：“韦校长，吃个鸡腿！”

韦舒平收回眼光，啃了一口鸡腿，说：“杨莹，不怕梁月娥见怪，我其实是想跟你坐的。”

杨莹：“月娥身上有未婚姑娘的香水味。我身上有童尿味。你想闻童尿味，让辛刚跟你换换座位。行不行？来呀？”

辛刚：“姐，我怕香水味。我反正也快跟童尿为伍了，不跟他换！丽萍，你说是吗？”

吴丽萍脸红得像石榴，说：“你换不换凳子不要扯上我。你是怕月娥姐看不上你吧？”

好家伙，把丈夫往外推！大家都哈哈大笑。看来梁月娥有了敲打杨莹的言辞，只见她举起酒杯说：“我敬大伙一杯酒。说说我的浅见。辛刚老弟不肯换凳子，说明我婶娘风韵不比少女差。来，婶子，我敬您一杯。恭喜您更美了。”

韦舒平先被杨莹一抢白，语塞了，经梁月娥一发话，辞有了：“杨莹，当年在学校你是含苞待放的玫瑰，您的背影上总有几道男生的专注的目光；如今，你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和苦涩，但更美了，用什么花来形容？”

辛刚：“韦校长，喝酒！”

杨莹正想说什么。刘铁生和孙凤英来敬酒了！孙凤英今天打扮的特漂亮。很有点明星味道。但她的衣服并不鮮艳却很高雅。这套衣服是杨莹帮她选的。

杨莹在两个向大家敬酒之后，说：“恭喜二位白头偕老、永远幸福！”

刘铁生也大度地：“谢谢！谢谢！”

两个人走后，杨莹说话了：“韦舒平，你当了几天校长？看出我脸上淡淡的忧伤？我永远比你自负！我丈夫千分之千地爱我。这里的邻居爱我。我也爱他们。你那校长是没让我当，要我来当比你要强一万倍！你信不信？”

韦舒平的脸发绿了！他在心里骂着杨莹，牙齿格格作响。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白香英来打圆场：“韦校长，来吃鱼。老同学之间大话小话随便说。莫琢磨，莫琢磨。”

韦舒平缓过气来，说：“没关系。没关系。她骂我骂惯了。不计较她。”

杨莹夹了一块甲鱼递到韦舒平碗里：“老同学，向你赔罪.。”

韦舒平恢复了笑容：“杨莹，我服了你了！你那高高在上的架势还没放下来。我也不计较。谁让我们是同学呢？”

杨莹：“林彪死了！当年谁想得到？”

辛刚在心里说：“杨姐啊杨姐，你真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