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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妹妹凯瑟琳是一个苗条而俗气的女人,年纪三十上下,一头浓密的短短的红头发,脸上粉搽得像牛奶一样白。她的眉毛是拔掉又重画过的,画的角度还俏皮一些,可是天然的力量却要恢复旧观,弄得她脸有点眉目不清。她走动的时候,不断发出丁当丁当的声音,因为许多假玉手镯在她胳臂上面上上下下地抖动。她像主人一样大模大样走了进来,对家具扫视了一番,仿佛东西是属于她的,使我怀疑她是否就住在这里。但是等我问她时,她放声大笑,大声重复了我的问题,然后告诉我她和一个女朋友同住在一家旅馆里。
📌 麦基先生是住在楼下一层的一个白净的、女人气的男人。他刚刮过胡子,因为他颧骨上还有一点白肥皂沫。他和屋里每一个人打招呼时都毕恭毕敬。他告诉我他是“吃艺术饭”的,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摄影师,墙上挂的威尔逊太太的母亲那幅像一片胚叶似的模糊不清的放大照片就是他摄制的。他老婆尖声尖气,没精打采,漂漂亮亮,可是非常讨厌。她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自从他们结婚以来她丈夫已经替她照过一百二十七次相了。
📌📌 威尔逊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又换了一套衣服,现在穿的是一件精致的奶油色雪纺绸的连衣裙,是下午做客穿的那种,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时候,衣裙就不断地沙沙作响。由于衣服的影响,她的个性也跟着起了变化。早先在车行里那么显著的活力变成了目空一切的hauteur(8)。她的笑声、她的姿势、她的言谈,每一刻都变得越来越矫揉造作,同时随着她逐渐膨胀,她周围的屋子就显得越来越小,后来,她好像在烟雾弥漫的空气中坐在一个吱吱喳喳的木轴上不停地转动。
📌 📌那位名叫凯瑟琳的妹妹在沙发上我的身边坐下。“你也住在长岛那边吗?”她问我。
“我住在西卵。”
“是吗?我到那儿参加过一次聚会,大约一个月以前。在一个姓盖茨比的人的家里。你认识他吗?”
“我就住在他隔壁。”
“噢,人家说他是德国威廉皇帝的侄儿,或者什么别的亲戚。他的钱都是那么来的。”
“真的吗?”
她点了点头。“我害怕他。我可不愿意落到他手里。”
📌📌 我想到外面去,在柔和的暮色中向东朝公园走过去,但每次我起身告辞,都被卷入一阵吵闹刺耳的争执中,结果就仿佛有绳子把我拉回到椅子上。然而我们这排黄澄澄的窗户高踞在城市的上空,一定给暮色苍茫的街道上一位观望的过客增添了一点人生的秘密,同时我也可以看到他,一面在仰望一面在寻思。我既身在其中又身在其外,对人生的千变万化既感到陶醉,同时又感到厌恶。
📌 小狗坐在桌子上,两眼在烟雾中盲目地张望,不时轻轻地哼着。屋子里的人一会儿不见了,一会儿又重新出现,商量到什么地方去,然后又找不着对方,找来找去,发现彼此就在几尺之内。快到半夜的时候,汤姆·布坎农和威尔逊太太面对面站着争吵,声音很激动,争的是威尔逊太太有没有权利提黛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