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文学的根本出路在开花结果

丽佳问和尚如何把严肃的佛法与幽默喜剧小说结合得天衣无缝的，和尚想了想说：“其实二者并不矛盾。这好比水与火，在世人眼里水与火是尖锐对立的，水火不相容，可在佛法里，水和火是同一个东西，都是心变现的，都是心。”

几个人无语，不是被说服了，而是无法理解，似乎超出了他们的思惟范围。稍静，雄达说：“师父，我也有个问题。您写喜剧小说，鲁迅先生也写喜剧小说，都是喜剧小说，可我觉得您的作品和鲁迅的作品很不一样，我又想不明白哪儿不一样，秘密在哪儿呢？”

和尚一笑：“都是植物，野草和庄稼的区别在哪儿？都是刀具，手术刀和杀人刀的区别在哪儿？”

丽佳一拍手：“我明白了，区别在能不能利益人！庄稼和手术刀是利益人的，野草对人无利，杀人刀还有害于人。”她思考着点头，“嗯，有点儿意思。”

和尚点头：“对了，丽主任很敏锐。文学作品的关键在你给了读者什么？读者读你的作品是付出劳动的，他能收获什么？如果他一无所获，像喝味精水，喝的时候觉得味儿不错，可没有任何营养，你不是害人嘛！虽然都写喜剧小说，但我写的是‘菩萨文学’，是利益人的，而且是利益所有人，一个都不能少，是民用产品；鲁迅以及吴敬梓、钱钟书、塞万提斯、果戈理写的却是‘匕首文学’，是‘军用产品’，匕首投枪，一部分人欢迎，一部分人却是要受害的。有区别吗？”

雄达点头道：“区别很大。”

和尚点头：“对。关键在‘菩萨文学’是给人光明，给人温暖，给人希望，给人方向，给人信心的；而匕首投枪，……这个词太笼统，不易说清。就以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为例吧，它能给人光明给人温暖给人希望给人方向给人信心吗？不能啊。是不是？读《阿Q正传》带给人的是阴暗、寒冷、无望、茫然和丧气。对不对？有思想的人可以借此反思，可阿Q能因它觉悟吗？阿Q辈不读书啊！读了也不会反思啊！”

“哪您说该咋办？”惠九鹏问。

“我的《七步一笑》里有答案啊。”和尚说，“诅咒黑暗是对的好的，但对黑暗有多少损害？假如有两个人，一个跳着脚地咒骂黑暗，黑暗你不是东西，黑暗我操你姥姥；另一个不骂，却点起一支火把来带领大家走出黑暗。这两人你赞成哪个？”

“那还用说。”丽佳说。

“对。这就是问题所在。”和尚说，“这是明摆着的事——你给了读者什么！你刺破脓疮很可贵，但不给药不缝合伤口行吗？你还算个好医生吗？”

“可是，”惠九鹏插话，“作家不是政治家，不是……也可以是思想家，但是，毕竟作家只是作家，文学作品给人希望可以，给人信心也可以，怎么给人‘方向’？”

丽佳插一句：“这个《七步一笑》里倒还真有，你让我想一想，”

雄达不等丽佳想好就说：“我知道。《七步一笑》给人类的‘方向’是‘探索宇宙奥秘，勘透宇宙人生真相、宇宙规律，依宇宙法则行事。’”

和尚无声地抿茶。惠九鹏作思考状，半晌点头道：“你还别说，这个还真有点道理！”

丽佳笑道：“不是‘有点’，就是有道理。”

惠九鹏点头：“是，我是认可的意思。”

和尚加一句：“这就是‘菩萨文学’的好处。文学的根本出路在开花结果，鲜花只是有闲者的情趣，仙桃才是人人所需，你必须让读者有所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