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七月有点冷
凡
間 有 天 馬
据说今年夏天普通高温,南方那边,人在外面赶脚空气在燃烧,回到屋里又赶脚是蒸桑拿。怎一个热字了得!
话说我在大庆
,——大庆知道吧,就是黑龙江那个,出石油的那个大庆,对,是它。却没有这种高温难挨之感,7月行将结束,回头看,不过只热了一周吧,其他很多天或下雨,或阴天,阴阴,晴晴,往复坐庄,温度始终无法持续升高,致使夜晚睡觉颇感舒适也,竟恍入仙境矣。
绝非与普遍舆论唱反调,因真实的赶脚,就是觉得7月份还有那么点冷,晚风颇凉矣。吹到皮肤上就有切实的感觉哟。当然这是表外的感觉,表内的感觉呢,心里也有点冷……
心里的冷是外在的噩耗催化而来的。
7月4日,还有18日,我中专时的张、周两名男同学先后辞世。他们的孩子都在北京,他们也去世在北京;前者因酒后突发心脏病,后者则卒于脑溢血。消息传来,先是难以置信,确信之后,不免十分震惊,随之便陷入深深的怅惘和悲痛之中!
他们啊,都有1米79的挺拔的身材,俊朗的面容,兼及聪颖过人,豁达宽容,一直是我追慕的偶像。心中一直对他们很亲,而他们也一直对我很关照。想及往事,心如刀挫……
7月4日去世的张同学和我同年——虚岁才63岁,多么可惜——
打认识他起,他高大的身材,快乐的神情,自然的卷发,穿军衣,戴军帽,为人随和诸多因素所构成的一切,对我极具冲击力,我对他抱有十足的好感,经常离座,跑到他旁边的空座,与他促肩相谈,为此还引起我另一要好同学不爽,写诗相诘。张同学对我也很友善,从不因自己来自城镇而嫌弃我的乡下出身。惟其如此,若干年后,当我的一个要好的同一专业科同事,需要推销他的新书的时候,我便领着他去找过张同学,可见我是多么的信任他,他在我的心中又是多么的有地位。1991年初冬,我们竟然搬进同一个新落成的居住小区,隔道相居。我主动登门拜访了他
,春节前,他携夫人持挂历回访了我。相谈甚欢。前年他又主动加了我的微信。他看去随意放达,但却内心细腻,很懂得尊重人。一次他微信中称,杨同学要把我拉进同学群,他说他得先征求我本人的意见,再决定拉不拉我入群。于是问我加不加同学群?我称眼压高,医嘱是不宜看更多的电子产品,他便没有把我拉进群里。此后同学间凡有活动都由他主动联系我,平时也与我多有主动沟通,比如刚加微信不久,他就告诉我,和我们同一专业,但低我们一届的马同学出事了,引起了我的兴趣,向他询问了好多细节。有一次他问我,你也快退休了吧?并笑称,你是咱班男生中最后一个退休的老嘎达。此外,是他每天主动在“微信运动”中,给我点赞,使我也学会了这项娱乐活动,每天乐此不疲地给他给我关心的人点赞,助力,彼此感受对方的存在和关心。
最近的一次活动是前年12月底,给从德国回来的王同学接风
,又是张同学通知的我。席间,他十分活跃,说话很多。又不停地和王同学举杯喝白的。称患有糖尿病、心脏病,但不从怕它个毬!谈到每天的生活内容,除了到工地看看揽到的工程,就是走2万步,高兴了就找小兄弟一起玩儿,然后喝点小酒,逗他们开开心。每天都喝酒,不在乎!我则颇忧,婉劝他患这两种病是不宜喝酒的,他笑,说我还是上学时那样胆小怕事,按书本来,告诉你,你就啥都别在乎就好了!我报称患有眼压高,腰间盘突出等病,表情可能苦恼忧虑,引得他发笑,他说,你的病跟我们的糖尿病,心脏搭桥相比,哪个重?你看我们不都活得好好的,还快快乐乐的吗?你就是闲的,要是每天让你到工地搬砖,你什么都不想了。他的话引逗得满桌大笑,笑声佐证着他说得地道,却将我推向小资的泥淖。。我处于绝对的少数,很窘,但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已处于意气风发状态的张同学的举杯落杯,心中充满了担忧。不想最终他果真因喝酒而撒手人寰。悲哉!
至于18日去世的周同学,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更深了。上中专时我们俩同组同桌同宿舍,上下铺,又一同留校,到辽宁财经学院进修,然后回来当老师,同事10多年,期间给予我诸多关照。曾记否,当年我毕业被留校,特别想不开,大哭一场,不想回家过暑假,长我两岁的周同学,颇通人情事理,惟恐我一人留在学校不方便,尤怕我想不开,走极端,便提出让我跟他去他家过暑假,后来到辽宁财经学院进修,一切都依赖于他,什么事情都由他在前面跑上跑下,从物质上到心理上给予我诸多的关心关照和慰籍,可以说,留校后使我情绪一直处于低潮,那一段时光他在客观上成了我的精神寄托。当时正处文学热,我也是为了转移情绪,卯足劲从事业余文学创作,想以此趟出一条路,脱离学校。1982年国庆节上班后,从家回来的周同学不声不响地拿出三本书,轻轻地放在我的办公桌角。我一看是《艳阳天》,他说这是他哥1977年买的,看过了,送给我了,看有没有用。他总是这样默默地关心人,时间一长,他在我的心中俨然成了没有血缘关系,但却足可信赖的哥呀!
2016年夏末,我去油田总医院体检,导珍护士喊:油田公司机关的上这边排队,我赶忙过去排队。忽听到后面有人戏谑道:油公司机关的?我回头一看,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敦厚温煦的笑脸,还有满头白发,是周同学和夫人在另一行排队,也来参加体检。那一次,我们在候诊时相坐交谈,他说,他已退二线了,头发也不染了。前几年查出了心脏病,还做过支架。又谈之前几个家庭一起驾车,去过黑河游玩等等。我们又像回到了上学时那样的无拘无束的快乐时光,亲切愉快地交谈着,只恨时间过得太快,又不得不依依分手了。
大概是2017年3月吧,我参加公司机关多种经营部主持的一个专业会议。我在基建管理中心的名牌后落座,一抬头见周同学坐在对面,我赶忙站起,他也站了起来,并且指着我对身旁的一个上了年岁的中年人说,这是我的同学马科长,又给我介绍那位中年人,是母校的唐院长。我们隔桌躬身握手寒暄,遗憾的是,我竟然没有留他们吃午饭,我还是立世晚,不谙人情世故啊,唉……
上面提到的前年冬天那次给王同学的接风宴,周同学也在场,但整个席间他话很少,一直听别人,主要是张同学和王同学在说,未免显得表情淡漠。不过当张同学问我为什么每天不能多走时,周同学插进来,帮我申明,你没听他说,走多了都感觉到膝盖发热了嘛。那次我和周同学见面和分手时,只简单地打了招呼,再就没有其它交流,但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觉得相见的时间还长,相谈的机会还多,哪里想到这竟是最后一次相见!
他们是多么好的同学,多么好的人啊!在7月,在相隔不足半月的时间里,却先后突然去世,震惊之余,心生慨叹,不仅悲从心来。思绪又回到40多年前初次相识的情景,恰同学少年,他们的英姿,他们的欢声笑语,音容宛在,历历如昨。青春多美好,在青春档,哪里有衰老的位置,疾病的概念,死亡离我们有多么的遥远,而今天这一切都触手可及,甚至触手可感。现在,他们二人已先于众人撒手人寰,结伴驾鹤西去,从此与他们的亲人,与同窗阴阳两隔。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容颜,再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再也得不到他们的关照。人生苦短,就这样永诀了!这才真切地感到人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有局限性,不管你愿不愿意,衰老都会光临,疾病都会到来,死亡都会不期而至!今天走了张、周二同学,那么明天,后天呢?其他人剩余的日子还会很长很长吗?余途苍凉,不寒而栗,心随之发冷。
惟愿张、周二同学结伴同行,相扶相助,友爱如初,在天国快乐安好!
永远记住你们的好。
永远记住你们的爱。
活在世间就再不会感到冷,那么今年的7月,以至每年的7月也就再也不会感到冷!
2022年7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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