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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霓凰 /
梅长苏&霓凰】月下灯,灯下人
那是很久很旧的事,那是很想很念的人。
【一】“一枝春雪冻梅花”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乐匆匆。”
长街上挤满了人,到处都是花灯,衬在淡淡的雪景上怪好看的。在这其中,有一对 刚刚定亲的小儿女。
小姑娘额上戴着发饰,看样子似是从南方来的。笑得可开心啦,两颊有点儿微红,
要说这赤焰帅府和云南穆府虽是武将之府,对这等节日向来也不甚看重,但花灯却 是少不了的。可这二人,偏偏要自己出来挑花灯,真是小孩心性。
只见二人也没带仆从,手上各自拎着好几只花灯,有蝴蝶模样、莲花模样,还有龙 和凤,亮亮的,怪好看。但街上人太多,这可苦了二人:慢慢挪吧,怕回家晚了没了好 吃的;挤一挤吧,又怕弄坏了花灯;一身武功也是不合适在这里使。小姑娘正愁呢,只 听那小伙子高喊一声:“各位哥哥姐姐,麻烦让一让,我这新媳妇儿急着回家呢!”
语未罢,小姑娘已羞红了双脸,四周的人也哄堂大笑,不过倒也让出了一些空间。 这时,不知是哪个眼尖的说了句:咦,这不是赤焰少帅吗?前几天刚听说我们少帅小公 子定亲啦,恭喜了恭喜!!
一时间,人群挤挤攘攘,祝贺之声未断,路倒是隐隐现出了些。瞧这阵势,小伙子 转身拉着小姑娘就狂奔起来。一口气跑到了帅府门前,家丁看见二人的模样,连忙接过 花灯,顺口打趣起二人来:小少爷、小郡主可算回来了,夫人刚还在念叨呢,这才刚定 了亲,就不认回家的路了。快进去吧。
两位也不恼,只是有些些的羞赧,顺手也将手中的花灯递了过去,只单单留下了一 盏鲤鱼灯。前有“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后有“嵩云 秦树久离居,双鲤迢迢一纸书”。真真是好寓意、好彩头。
小伙子搬来了一旁的梯子,小心翼翼地扶着小姑娘挂灯。这鲤鱼灯啊,粉粉的,像 极了姑娘心中的那点儿小心思。
挂完灯,只见二人入屋给父母请过安后便又没了人影。
夜,渐渐地深了,雪意也开始有了兆头。庭院里只剩下几个来往匆忙的仆人,其余的都在自己的屋内窗边享着这上元月意呢。
两个小家伙呢?喏,将视线抬高,那两株大梅树旁、屋檐上,正饮酒吃糕点的不正是那对小儿女吗?
“比杀敌难道我还比不过你吗!!可别小瞧我,我可是上过战场的人,连聂锋大哥 都夸我呢!”
“哼,聂锋大哥更看好我呢!说我会是我们大梁国第一个、也是最棒的女将军!诶,
“我林殊岂是那样的人!你这身好本领,不去施展施展那多可惜呀!放心,我会保 护你的!”
“我也要保护你!这样,我俩就无敌啦!”
今夜月色也暖,花灯也亮,梅花也香,雪意也美,人也正好。
“‘梅’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梅”为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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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雪夜有梅愁似我
“想移根换叶,尽是旧时手种红药。”
自重返金陵以来,或缓或急,梅长苏都控制着外事与自己的节奏。只这一瞬,他怔 怔地望着檐下的鲤鱼灯,忘了要去克制些什么、忘了要去遗忘些什么。
耳畔的鞭炮声仿佛很遥远,苏宅里的嬉闹声也听不太分明。他望着那盏鲤鱼灯,仿 佛看见了他的小女孩。隐隐地,那淡淡的酒香和梅香好像从远处传来,那清脆的声音好 像已在远处响起。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往事了,因为他要改变一些往事,就应该遗忘其他的往事。 但,好像,有些困难。
他望着那灯,想起那个小女孩舞剑时的英姿飒爽,想起那个小女孩和他一起逗趣景
琰时的调皮,想起那个小女孩挂花灯时的认真,想起那个小女孩……喝酒时的豪爽……
原来不是所有事都像那荒芜的帅府一样,长满青草,没了往日模样。 梅长苏想,他不应该再想起那个小姑娘了,那个小姑娘也应该忘记那一切。这样,才好。
“苏哥哥!”
飞流的呼唤像是惊醒了梅长苏,他微微一顿,低下头,透过花灯的光,他看见了霓 凰。
他想,真好,他的小女孩长大了。长大了,小女孩就可以不是小女孩了。这样,他 也放心了。
“蛱蝶红枕,鸳鸯碧钿车。铜镮十二绿周遮。只种酸心梅子树,不种枇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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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莫对月明思往事”
“心事竟谁知,月明花满枝。”
又是一年热闹时,月色好得让人不由得多看两眼,照得穆府里的花灯也更好看了几 分。
穆青携妻带子出门赏灯去了,本想叫上姐姐一起。可霓凰推说她又不是小孩子,对 赏灯这种事早就没了兴趣。
可在回房的途中,霓凰提着灯笼,还是驻足在了庭院。她想,是今晚月色太好的缘 故,而元宵这夜的月色已有许多年没这么好过了。
她确是多年未赏过灯了。所谓赏灯看月,灯和月不过都是寄托之物,赏的还是那份 情怀。情怀没了去处,自然也没了赏的必要。
才几岁大的小郡主喜欢花花草草,这府里的花灯自然也都做成了相应的模样。霓凰 左右望了望 ,是了,确是没有鲤鱼灯。
可,眼里没有,心里却难忘记。她到底还是想起了故人,想起了那个在闹市称她新 媳妇儿的少年,想起了那个在屋顶上跟她一言为定的少年,也想起了那个立在檐下向她 微微一笑的……模样与姓名对霓凰来说并不重要,她只记得,那都是她的林殊哥哥。
霓凰缓缓走过庭院里的那株梅树,这株梅树不大,不过几年光景,但梅香却浓郁得紧。
她不敢抬头望月,只得低下头想着:她和林殊哥哥一言为定的那些誓约她都做到了,
转角,一盏花灯可能是被雪风给吹的,熄灭了。霓凰遂就着旁边一盏的火光,将熄 灭的花灯又点亮了。
她说:林殊哥哥,你那边的月色好吗?你看,这盏虽不是鲤鱼灯,但也挺好看的。 不管怎样,总比我当年做的那盏蝴蝶灯好。
你觉得呢?
“春草绿茸云色白,想君骑马好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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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晨支线】琅琊榜外客
在路上走着走着,总会遇见一些有意思的,然后停一停、坐一坐,再起身离开。人生不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吗?各自从天地山川奔来,聚在一起,开怀畅饮,然后陌路,风一吹,一片崭新。
蔺晨这一生,遇见过很多有意思的,有些被记入了威名赫赫的琅琊榜,有些则逍遥于榜外只作红尘客。
1、庆林:袈裟不过一皮囊,酒肉亦为世间物
蔺晨幼时闲不下来,把琅琊周围的山都翻了个遍,最终在薄山消停了下来,飞鸽传书给老阁主说要在薄山小住半月。 老阁主乐得清闲, 大笔一挥便答应了。
薄山有什么好呢——郁郁葱葱?崇山峻岭?不,不,不,比这些琅琊山怎么可能比不过。这薄山就好在,多了一位小师父。
小师父年纪不大,与蔺晨相近,约莫七八岁光景。没剃度、无袈裟,与一般人无二样,却偏说自己是出家人。蔺晨觉得颇有意思,便赖在了小师父的住所,好在小师父一人住,不缺空的房间。
蔺晨在这里住了三日,小师父却像没见到他似的,不曾与他言语,水不曾多倒一杯、米不曾多煮一碗,却又不介意有人使他的锅、用他的柴。
待到了第四天, 蔺晨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拦住了正准备出门挑水的小师父,
到了第八天,蔺晨突然醒悟,明面上是自己把小师父堵在了屋里出不去,可实际上是他给小师父白做了几天长工, 不由得气馁。
第十天, 蔺晨去林子逮了野鸡准备烤着吃给自己一些补偿。 他想着小师父平日里看的都是佛经、做的都是素食,想必是带发修行的。便趁小师父回厨房取碗的空隙,使坏地将烤肉掺入了菜里, 自己躲在一旁看着。 只见小师父平平静静地用完了晚饭, 一点儿没剩, 蔺晨觉得好没意思。
到了第十五天, 蔺晨把自己平日在各种话本里看到的计策都使完了, 却依然不知小师父姓甚名谁。以至于,要不是听到过小师父轻读书文的声音,蔺晨都要判断小师父又聋又哑了。 受到打击的蔺晨准备下山了。
不料走到半途, 蔺晨听见林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他连忙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偷看起来,原来是小师父。蔺晨满心纳闷,他这是在跟谁说什么呢?悄悄走进一看,
只见小师父一脸愉悦地跟一株海棠聊着天。 蔺晨一看, 火一下子冒到了嗓子眼, 也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偷看行为, “唆——”地一下站到了滑下,
满脸气愤地对小师父说:
“你这什么意思啊!我这个大活人天天在你屋子里转悠,你当没看见!却偏偏跑来这里跟花说什么话!不要欺人太甚啊!”见小师父还是没反应,蔺晨心下一动,伸手攀住一条枝桠,
小师父不等他说完,便转身走了。蔺晨连忙松开枝桠,扯住小师父的衣角,
什么你这些天都不理我好不好!我保证,你说完我就走,你看,我本来就准备下山了,就当是给我临行礼物好不好!”
“仁兄!”
“仁兄!”
“哼!我堂堂琅琊阁少阁主蔺晨不跟你一般见识,后会无期!”说罢,用力甩开小
师父的衣角, 弄得小师父差点儿摔了一跤。
“你是蔺晨?琅琊阁少阁主? ”小师父竟突然开了口。
蔺晨一听,赶忙冲了回来,
“你一直都这么多话吗? ” 小师父转身往山上走去。
蔺晨连忙跟上,
小师父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 叹了口气, 像是在责备自己居然没忍住出了声。
“诶,诶,既然都开口了,就不要害羞了嘛。来来来,聊一聊嘛。早知道,我第一
天就自报家门了。快,说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些天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话?”
走了十步,小师父说,
之后,三日无话。不过,蔺晨也没闲着,回到屋里便给他爹修书一封,没一会儿,便知晓了庆林的一些故事。
据老阁主说,庆林是出家人,出身不详,寻结庐处途中遇见了老阁主,经老阁主指点来到了薄山。 据老阁主说, 少阁主业务不过关, 竟然用了半个月才知晓了名字。
直到蔺晨与庆林相识数十年后, 庆林也常常半个月也不与蔺晨说上一句。 蔺晨呢,倒也不在乎, 依旧是常来薄山小住。 用蔺少阁主的话来说, 要在这世上寻一个不让人感到孤独又不让人感到嘈杂的地方, 很难。
也是在很多年以后, 蔺晨才知道为何他爹称庆林为出家人而非和尚, 因为对庆林来说他确是走出了原先的家, 故而是出家人; 依旧是很久很久以后, 蔺晨才得知为何当时庆林许久都不搭理他, 原来是因为庆林觉得蔺晨长得不如山上的花花草草好看, 这理由着实把蔺晨郁闷了好久;再后来,蔺晨说,这不着袈裟、不拒酒肉、不爱热闹又长得眉清目秀的庆林, 是世间真正的出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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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朱砂:山之趣是山,山之味非山
蔺晨有段时间爱去西南烟瘴之地采药玩。 西南山多, 还有个江湖上颇有名气的药王谷, 可蔺晨偏偏往药王谷不管的野山跑。 这一来二去的, 他结实了一位樵夫, 叫朱砂。
朱砂长得不好看,特别不好看,虽说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可就是怎么看怎么难看。可偏偏,你把他放到这野林子里,却搭得不行。遇见朱砂的那天,蔺晨骑着匹快睡着的小黑驴, 手里把玩着不知从哪条河边折来的柳枝, 摇摇晃晃地行在没有路的荒山里。这山叫荒山,而不是荒的山。蔺晨走着走着,突然听见有人背后喊叫,声音听起来钝钝的,他也不理会,继续走着。可没走一会儿,黑驴的尾巴便被人扯住了,蔺晨只得转过头看一看。这不看便罢,一看差点儿把蔺晨吓得跌下驴背来,但又一看他便笑着摔了下来。
“你这是干嘛?我无财无色,这毛驴待我下了山再给你,好不?”
“药!”说着,粗汉将手一伸,原是驴背上的药材掉了一包。
蔺晨道了谢,系紧了带子,回身看看了粗汉,上下打量了大量,开口问道,
“嗯,你是从外面来的?”
蔺晨起了心思,
“山外。”樵夫也不恼。
“嗯嗯,我可是世间高人。”
“我比你高。”蔺晨隐隐觉得对话不是那么顺利,连忙转了话头,“你出过山吗?”
“没有。”
“为什么不出去呢?”
“为什么要出去呢?”
“也是!那这山你很熟咯?”蔺晨将折扇在手心里打了打。
“嗯。”
“那你带我转转吧?”
“转转?”樵夫不太明白。
“就是带我认识认识这山, 这山我来了几次也没去过多少地方。你带我到处看看吧。 ”
“不行,这山危险。”
“危险才有意思嘛,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 ”
“你不怕死?”
“我怕没意思。”
“你挺好玩的, 我带你转山去吧, 不过这山真的很大, 要都转下来可得些日子呢。 ”
“不慌,慢慢来。”
接下来两年,樵夫带着蔺晨将这荒山走了个遍,该看的美景都见了、该采的奇药也都收了。到了第三年,蔺晨邀樵夫下山看看,临行前,他给樵夫起了个名字,叫朱砂。樵夫问他何意, 蔺晨说你下山就像是那日头出了山。 樵夫知蔺晨是说他身上红红的, 却并不在意, 欣然接下了这名字。
这两人用了不到一个月便给江湖留下了一个传说: 据说近日出现了一个红怪, 特别吓人, 声音也难听, 总在半夜出没,好多人都被吓去了半条命。人们遂纷纷赶往琅琊山求个究竟,然而均被告知只是心魔,世间无怪。渐渐地,人们发现这些被吓坏的人,总在疯疯癫癫之时说出一些骇人听闻的坏事,报官一查,偏偏都有迹可循。百姓们便给故事换了一个版本:这关公显灵,要惩治那些恶人啊。
而这始作俑者的两人正坐着荒郊野店对饮得正憨,只听那粗汉说,“你好没意思!”而那白衣公子不以为然地点点头,
3、未名:故事出你口,故事入他耳,谁人装入心
“酒来!”折扇掷在了不甚干净的桌上。
“快快快! 上等的日微酒来两壶! ” 一名穿戴得有些潦倒的瞎子听见蔺晨的声音,
连忙坐了过来,
蔺晨提溜开放在他肩上的爪子,
“你也少来!你没故事给我是不会到我这里来的!嫌弃我的手干什么!我不就是穿
得随意了些么?又不是脏兮兮的乞丐!”说着,说书人又将手搭了上去。
“是,是,是!你是说书届的老大,谁敢嫌弃你啊!最近讲啥好故事啊?”蔺晨接
过店小二端上来的日微, 闷头就是一大口。
“呀!看来今天要给我讲的故事有些悲惨,来来来,让我也先喝一口。”说书人却
不用坛子, 而是取过一旁精致得让人傻眼的玉杯缓缓地倒了一小杯品了起来, “近来嘛,好故事不多, 我个人比较喜欢红梨妖的那个, 但那些不懂欣赏的都闹着要听梅岭的故事,真煞风景。怎么?小晨晨,你最有品味了,要不要听我给你讲一讲?这红梨妖的故事可好玩啦,有鬼怪、有爱情、有战争、有生离死别还有……”
“还是我给你讲一个吧,未名。”蔺晨放下了酒坛,
“得了吧,哪次不是你朋友。”
“故事发生在梅岭。”
“又是梅岭,好吧好吧,你讲!”未名的眉间隐隐有些担忧。
“十三年前,他死在了梅岭;十三年后,他又死在了梅岭。未名啊,你说,这是不
是你听过最烂的故事了? ”
未名的声音有些发抖,
“好,那我自罚一坛!”说罢,一坛见底,
“好!”未名摇了摇酒坛,
“我跟一个名字做了十三年的朋友!你说,这个好不好!”
“好!这坛我来!”未名抢过了蔺晨手中的日微。
“我还有一个故事没讲呢!”蔺晨不满地吼道。
“说!”
“有个小没良心的说我说话不算数! ”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杯你自己喝!”
“还有啊!最好的故事在最后呢!”
“你说,说得好,今天的酒我请了!小二,再上十坛!”
“他的故事讲完了。你说,好不好?”
“好!你我对半,一人五坛!不醉不归!”
酒一坛接一坛,月牙儿打落了星光,影子破破碎碎。就着醉意,未名写下了他今生最好的话本。他来回地读了三四遍,越读越清醒,也越读越恍惚,好像真真是他写了这么一个人、一段事出来。待蔺晨醒来,未名将话本递予蔺晨,蔺晨随手翻了翻,道,“果然好!看来你今后真是离了我这生意就没法做了啊!走吧。 ”说罢, 他拍了拍未名的肩。
只见二人梳洗一番,换了新装,未名的依旧是有些褴褛。两人出了门,寻了一处高地,旁有梅树。未名将本子放在了树下,蔺晨点燃了火引子,不一会儿,故事就没了。
也许有时候,最好的故事,就是没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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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顶针婆婆:一针一线若无情,一疱一厨总有意
有一年,雪来得猛,挤兑着所有人都窝在了厚厚的被子里。偏偏这世上可能最怕冷也最不能受冷的人, 挑了个暴雪的日子出了门。 准确地说, 他是被拽出门的。 拽他出门的人振振有词道,这人哪,只会越来越怕冷,所以就该在最冷的时候出门。长苏,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那要是冻死了怎么办? ” 被称作长苏的男子轻声问道。
蔺晨一边收拾着,一边随口答道,
“不怕。”
“那不就得了!”
“但我还不想死。”
“那你就不会死。”
“噢?是这样的?”
“嗯,就是这样的。好啦好啦,走咯!”
蔺晨说得轻松, 却往长苏的身上裹了好几层的厚衣服, 毛的绒的,
像是展览一般。最后还是长苏止住了他,
说罢,最后紧了紧斗篷的带子,长苏出了门。瞬间,一朵朵雪跌倒在他的眼前,姿态万千。蔺晨跟着跑了出来,撑着把伞,往那城郊走去。
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远, 不过半个时辰的距离。 可在厚厚的雪中, 时光就被拉得好漫长。地上的足记,眨眼间便被拂了去。许是过了半个时辰,许是过了小半天,许是过了一辈子, 长苏和蔺晨来到了廊州城郊。
长苏抬头望了望店铺的匾额,
“怎么可能!等我叫下门啊。”说着,蔺晨轻轻叩了叩门, “顶针婆婆!顶针婆婆!
我蔺晨!”
蔺晨叩门愈发用力,叫门声也渐渐加大,
“噗……蔺少阁主,难道你叫我来此处是来看戏的?嗯,演得不错!不过,没必要
非要到这里来演吧?好啦好啦,我们回去吧。”说完,长苏就拉着满脸写满疑问的蔺晨回了江左盟。 托黎纲等人的福, 这件事被不小心地传开了。 当然, 人们笑的只是梅宗主的一个朋友, 而非琅琊阁的少阁主。
待开了春,一日,蔺晨和梅长苏正在屋内商量着什么,忽听黎纲来报,说顶针婆婆请两位到小宅一叙。蔺晨一听,遂催着长苏放下了手中事,积极赶往了“难绣坊”。两人入了屋,长苏躬身拜了拜,耳旁只听一年轻女子说道,“阿晨哥,你的朋友真好玩!”长苏不禁有些纳闷, 抬头一看, 蔺晨已坐在一旁吃了起来。
“他呀!肯定把你当作老妪了!”蔺晨打趣道,
我跟你说,顶针婆婆的辣花生可是世间一绝,而且可遇不可求!”
“这位公子请上坐吧。 ” 年轻女子旁立着的丫鬟努力憋着笑。
“好啦好啦,边吃边说!顶针婆婆不是她,是她的胞妹,现在正忙着呢。她叫小难,
快快快,冷了就不好吃了!”
窗关得不严,春风倒也不寒,这吃着吃着,人的心也就暖了。
在回家路上,梅长苏才得知顶针婆婆绣工一流、厨艺更是难得一见,但偏偏十七八了依旧是小女儿之心。故而从不外出, 也少见外人, 所以要吃到顶针婆婆的一碗辣花生,真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而在回家前, 长苏还从阿难那里得知, 那日他俩冒雪访食未果之事成了 “难绣坊”的一大谈资, 都说他俩学什么文人墨客装什么风骚典雅。 为了让两人不再做这等傻事,顶针婆婆那晚只给两人做了一碗辣花生。
直到过了很久, 长苏也还不时埋怨自己受了蔺晨的牵连, 蔺晨却说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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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秦大师:来处来,去处去
秦大师的素斋做得好、 秦大师的真人难得见。
蔺晨与秦大师相识数十年, 见面次数一只手的指头就数得过来。 用秦大师的话来说,见不见,要看命。
蔺晨嘴馋了就会去涯河边逛逛, 企图碰上秦大师。 因为连他也不知秦大师到底是谁,更谈不上去哪儿寻觅了。甚至连“秦”这个姓, 他也怀疑是那人编出来糊弄他的, 因为涯河在秦镇。
第一次, 两人因钓到了同一尾鱼争执了起来。
第二次,两人将天下寺庙里的素斋骂了个遍。
第三次,三人言笑晏晏。
第四次, 蔺晨一直等着。
等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后,他站在涯河旁,望着灰蒙蒙的影子,想:得,又散了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