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和达雅搬到很远的一个海边小城。
生活还是依旧。
达雅继续做她的工。保尔继续读他的书。
新的不幸又悄悄向他袭来——他的两腿完全瘫痪了。现在只有右手能听他的使唤了。
“达雅,亲爱的,咱俩只能离婚了。咱们在约定的时候没有说可以这样过下去呀。”
她没让他再说下去。
而是将头紧贴在他的胸脯上,难以抑制地痛哭起来。
母亲得知儿子的病情之后,立刻赶来了。她跟儿媳妇很合得来,三人住在一起。
保尔仍不顾一切地学习。
达雅在不久后被选为市苏维埃委员了。
就在她十分兴奋地向候补党员努力时,保尔的眼睛失明了。
母亲和妻子的悲观失望达到了极点,但保尔却一反常态地冷静起来了。
保尔的房间安上了收音机。
“各位听众你们好!这是莫斯科广播电台……”
小小的收音机以及它的天线,可以使保尔收听到世界上六十个电台的广播,长期被隔绝的生活终于获得了解放。
妻子也入党了,她起早贪黑地忙碌着,几乎顾不上家,陪保尔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后来,保尔担任了一个学习小组的组长。
他的屋子又热闹起来了。保尔被年轻人的蓬勃朝气所感染,他甚至忘掉了躯体上的病痛。
一有空,保尔就听广播,有时他听得入神了,常忘记了时间。为了要让他吃饭,母亲总得好说歹说费半天话,才使他放下听筒。
无线电波把保尔从黑暗之中拯救出来了。
他通过这小小的收音机看到了整个的世界。
莫斯科的一个专科医院。
住进医院,保尔此时此刻有许多感想:
对于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来说,坚强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但对于一个病魔缠身的人来说,坚强则是难能可贵的。
阿维尔巴赫教授直截了当地告诉保尔,他的视力无法恢复了。如果以后炎症消失了,那么可以试着对瞳孔做手术。
于是为了使炎症减退,教授提议先做个外科手术。
保尔当下就同意了。
当他躺在手术台上,颈部被割开,一侧甲状腺被去掉的时候,死神的黑翅曾经先后三次碰过他。
但保尔的生命是无比顽强的。他拒绝了,勇敢地拒绝了死神。
保尔坚决地选择了一条道路,他决定从这条道路重新回到创造新生活的队伍之中。
冬天过去了,春天推开了窗户。
当失血过多的保尔挺过最后一次手术后,他便决定离开医院。
当医生建议再做一次手术时,他坚决地回答:“不用了,已经够了。我已经将我的一部分血献给了科学,余下的留给我自己来做点别的事情吧。”
当天保尔就写信给中央,请求中央帮助他在莫斯科寻个住处,因为他的妻子在当地工作,并且他本人也不想再奔波了。
他这是第一次请求党的帮助。
他得到一间房子之后,就怀着一个永远不再回来的希望离开了医院。
现在达雅已是正式党员了。不管个人的生活中出现什么悲剧,她都没有落在别的突击工人的后头。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工,工人们表示了信任,并推选她成为工厂委员会的委员。
保尔因此而深深地感到自豪,这也大大减轻了他病体上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