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塔边的小桥上,有两个七年制中学校的年轻学生正朝这边走过来。其中一个地地道道的蠢材和淘气包是调车场场长兼工程师索哈利克的儿子。他今年十七岁,淡淡的浅色眉发,满脸的雀斑,在学校里被大家称为“麻子舒拉”。他嘴里叼着香烟,手里拿着一副精美的钓竿,神气十足的样子。又高又瘦的娇气青年威克多走在他身边。
小索哈利克弓着身子,挤眉弄眼地向威克多说:
“你瞧,这是一个很有味道的小妞儿,本地没有哪个姑娘可以比得上她。多么出众啊,你瞧瞧。告诉你吧,她是一个真正的浪漫女郎,真正的!她现在在基辅上学——读六年级。现在回家来是消夏的。她父亲是本地的林务官。我妹妹琳莎认得她。你信不信,这都是真的。否则我也不知道啊!我给她写过一封信,当然了,你知道,信中写的都是些动人的词句。我说我爱她已经爱到痴狂,我战栗地、急切地期待着她的回信。以至于我还把纳德森的诗句也抄了好些写到了信中。”
“那后来怎么样呢?”威克多很有兴趣地问。
索哈利克这会儿面子上可有点挂不住了。他说:“很显然,还不是那一套,故意地摆摆架子。她说:‘不要糟蹋那些信纸了!’”
“但是,这种事情——”索哈利克接着说道,“这种事情,一开始总是这样的,干这一行,我呢,倒是个‘老手’。你知道,我才不愿总是这样向她献殷勤呢。只要夜里到工棚附近去,花上三个卢布,就能够弄到一个让你一想就流口水的美人儿,比这样要好得多呢,根本不用玩这些浪漫的恋爱把戏。瓦里亚·吉洪诺夫——铁路上的那个工头,你认识吗?——我就和他一道去过。”
威克多皱着眉头轻蔑地说:
“索哈利克,你还做过这种下流的事情?”
索哈利克叼着烟卷,吐了一口唾沫,讥笑地说:“哈,你好‘干净’啊。你干的事情,我们没有不知道的。”
威克多打断他的话,说:“得了,你能把她介绍给我吗?”
“当然可以。咱们快点儿过去,趁她还在那儿。昨天早上,她也自己在这儿钓鱼来着。”
他们两个走到冬涅娅面前。
索哈利克将嘴里的纸烟扔掉,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杜曼诺娃小姐,您好,您在钓鱼吗?”
“不是,我在看别人钓鱼。”冬涅娅答道。
而后,索哈利克牵住威克多的手介绍道:“你们俩还不认识吧?这是我的朋友,威克多·列辛斯基。”
威克多兴冲冲地把手伸给了冬涅娅。
索哈利克没话找话。
“今天您怎么不钓鱼?”
冬涅娅说:“我忘了带鱼竿。”
索哈利克赶紧献殷勤:“我再去拿一副,请您先用我的吧。我这就去再拿一副来。”
他已经兑现了对威克多的许诺——把冬涅娅介绍给他,所以他正想找个台阶,顺便溜掉,好让他俩单独在一起。
可冬涅娅却说:“不用了,那样咱们会打扰别人的;这儿,人家正在钓鱼呢。”
“打扰别人?打扰谁?”
索哈利克急忙追问。
“哦,你说那小子呀?”
这时他才看到了坐在树丛边的保尔。
“我这就叫他滚蛋!”
冬涅娅没来得及劝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