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永远醒不了的梦之——农场轶事（三）
(2017-07-01 11:50:50)
为了永远醒不了的梦
——农场轶事（三）
陈紫怡长的太漂亮。
正因为她太漂亮，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女生不想接近她，男生不敢接近她。女生不想接近她，大概是因为嫉妒；男生不敢接近她，则更多的是怕别人议论。女生不想接近她，是真的不想接近她，就连身为学校红卫兵大队长的女生谷春梅都说，陈紫怡有小资产阶级思想意识。至于她有什么小资产阶级思想意识，谁也说不出来，也许她长的像有小资产阶级思想意识；男生不敢接近她，却有无数只眼睛在偷看她。有些胆大的男生还偷偷地给她写纸条。至于纸条上写的是什么，没有人看见过，大家传说的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正因为她太漂亮，所以到了农场以后还是那样，女知青不想接近她，男知青不敢接近她。女知青不想接近她，理由大概是一样的；男知青不敢接近她，理由大概也是一样的。只是有些胆大的男知青不再是偷偷地给她写纸条，而是瞅见没人的时候想法跟她套近乎。
正因为她太漂亮，又所以她从学校到农场都没有朋友，她很孤独，很寂寞。她经常想，长的漂亮是错吗？长的漂亮是我的错吗？ 她有时为自己长的漂亮而得意，更多的时候则是为自己长的漂亮而烦恼。
如果说陈紫怡长的有多漂亮，大概没人能够形容得出来。但很多认识她的男生都知道，只要看她一眼，她就会穿透你的眼睛钻到你的心里，在你的心里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再也出不来了。
最近陈紫怡心情好多了，因为她调到了农机队。农机队只有她一个女知青，也只有她一个女人，其他的都是男知青或者别的什么男人。在农机队，没有女生或者女知青嫉妒她，男知青或者别的什么男人也不用刻意躲避她 ，而是显得很大度，主动跟她接近，就像众星捧月。她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
十八岁是花季的年龄，但陈紫怡的花季来的要早的多，因为她早熟。她心理早熟，她记得自己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安分的东西躁动，当然她不认为那是小资产阶级思想意识；她生理也早熟，也是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她就出落的如花似玉，发育的性感十足。其实当年学校的传闻并不都是空穴来风，的确有一些男生给她写过纸条，这其中就包括王左右。但这些纸条并没有写什么肉麻的东西，甚至连“喜欢”这样简单的字眼都没有出现过，或许写纸条的人不敢或者不忍冒犯她。她从来都没有理会过这些纸条，所以她更有理由认为自己没有小资产阶级思想意识。
她曾经无数遍地把那些写过纸条的追求者和没有写过纸条的潜在追求者在脑子里过筛子，筛过来筛过去都没有找到她以为是应该有的那种感觉。这里面她比较感兴趣的只有一个，王左右。她欣赏王左右的才气，但静下心来想一想，在王左右身上也体会不到她要找的那种感觉。她又想起了文则文。其实她并没有把文则文归于追求者的范畴，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跟文则文说过话，甚至没有在五米以内的近距离接触过，但她还是想起了他。
十三岁那年，她刚上初中一年级，班里来了一个插班生，据说是从很远的山区农村转学来的。她很好奇，一次上课的时候，她偷偷地看他，正好那个插班生也在看她。两目相对的时候，那个插班生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暗暗发笑，农村的孩子就是没见过世面。笑过之后，她突然感到心里有些发慌，脸有些发热，呼吸也急促起来，赶紧低下了头。那个插班生就是文则文。
以后，每当上课的时候，她都有意无意地朝文则文这边看两眼。多数时候，她发现文则文也在看她。初中一年级之后，学校重新分了班，她跟文则文没有分在一个班，虽然还同在一个校园，但已经很少看到他了，这使她觉得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她知道文则文喜欢打篮球，虽然她不懂篮球，但只要篮球场有动静，她还是要跑过去看一看。别人看篮球比赛都是高声呐喊，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场边，注视着场内。
她对文则文的感觉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她对文则文的看法也始终没理出头绪。文则文长得帅气，但有比他长得更帅气的；文则文打球好，但有比他打球更好的；文则文学习好，但有比他学习更好的...... 她把她所知道的男生的优点都放在一个镜子里去照文则文，于是得出结论，文则文并不那么优秀。她从文则文的眼神里似乎已经读出了他是喜欢她的，但他却从来不给她写纸条，甚至连话都不说。那天她到盐业队去运盐，本想鼓起勇气跟文则文打个招呼，但他却躲开了。都已经走上社会，都不再是当年的羞涩少年，还这么冷漠，这使她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和怨恨。
“紫怡姐，洗车呢。”正当陈紫怡一边洗那台东方红拖拉机、一边想心事的时候， 一个沙哑而稚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一看，是农机队的修理工马强。
马强刚满十五岁，却已经是农场的老知青了，因为他没上初中就辍学了，家里怕他在社会上游荡惹是生非，便早早地把他送到了农场。虽然只有十五岁，但长的人高马大 ，身板不亚于那些成年男人，只有脸上还露着一丝孩子气。在陈紫怡眼里，马强就是一个大男孩儿。
“不去干活到我这来干啥呀。”
“现在没活干，正好来看看紫怡姐。”
马强嬉皮笑脸地看着陈紫怡，“紫怡姐，你真好看。”说着伸出手来要摸陈紫怡的脸。
陈紫怡推开马强的手，故作嗔怪地说：“小孩子懂啥呀。小小年纪，没事多看看书，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事。”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滋滋的。她虽然很漂亮，但很少有人当面说她漂亮。女人不说她漂亮，当然是出于嫉妒；男人不说她漂亮，或许是不好意思。今天这句话虽然是从一个“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她还是感到很受用。孩子？他还是孩子吗？他已经十五岁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想到这里，她一下子脸红了。
“紫怡姐，告诉你一个秘密。”马强神神秘秘地说：“喝酒能让女人变得好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喝点酒就会更好看。”
陈紫怡从来没有喝过酒，更不知道喝酒还能让女人变得好看。她将信将疑地看着马强。
“电影演员长的好看吧，她们都喝酒。听说咱们场很多女知青也都在偷偷喝酒呢。”
陈紫怡没听说过谁在偷偷喝酒。她看到马强一本正经的后面藏着坏笑，明白了这是在故意挑逗她，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马强，不好好干活又乱跑啥!”
马强说的正起劲儿，农机队队长徐玉民来了。徐玉民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圆圆的脸，小眯缝眼儿，长得不像有威严，却显得很有威严，因为他是队长。
“紫怡姐的车出了故障，让我过来看看。”马强扯了一个谎。
“这车我刚看过，好好的，哪来的故障？快滚！”
马强朝陈紫怡作了个鬼脸，一溜烟地跑了。
陈紫怡看了看徐玉民，说：“队长，你今天火气咋这么大？”
“我看到这小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陈紫怡不解。
“这小子整天吊儿郎当的。他咋总到你这来？以后你少理他。”
“哦。”陈紫怡嘴里应承着，心里却在想，这小子不是好东西，你就是好东西吗？又有谁是好东西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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