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如果我当时没去围棋会所，塔矢你准备怎麽办呢？”

那是进藤大病初愈後第一次参加手和。午餐时间，他一遍奋战碗里的拉面，一边口齿不清的问对面的塔矢。

“……我不知道。”

塔矢掏出手帕，为他拭去脸上的油渍，“吃饭时最好别说话。”

“这是今天的第四次了！塔矢亮你又在敷衍我！！”

进藤推开他的手，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你到底准备把那盘对局排个无数遍然後饿晕过去，还是畏罪潜逃买张机票直接离开日本？”

“……很多时候根本没有‘如果’。”

塔矢握紧进藤的手，深深望进他的眼睛，

“我只知道你找到了我，我们两个现在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可是塔矢你现在什麽都顺著我，也不跟我吵架……就像捧著脆弱的玻璃娃娃。我讨厌这种感觉……”

“阿光你想得太多了……”

“塔矢你接到那个电话後就一直这样！明明那丫头是不是又胡说了什麽？！”

沈默。

“阿光虽然你那麽快就原谅了我，可我还没有原谅自己啊……”

塔矢露出一个忧郁的微笑，拉起进藤的手，在唇边轻轻蹭著。

“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我保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什麽‘再给我一段时间’呀，你竟然剽窃我的台词。”

进藤有点气闷的别过头，“……那天晚上的事我不会再怪你，明明的恶作剧的确有点过分。可塔矢这麽不信任我……就凭这点我也饶不了你。”

“阿光你不要再说了…..”

进藤突然悲伤的看著他：“Sai消失以後我就变得很软弱，谁都不想失去，反而伤害了所有的人……塔矢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无法回应……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我明白。”塔矢怜惜的搂住进藤，“所以你只好装疯卖傻。”

“塔矢亮！”某人显然对他的措辞万分不满。

“好好，不是装傻，是天性迟钝……”忍不住的笑意。

“混蛋你说什麽……”

剩下的话自动消音。四片薄唇紧紧贴在一起，餐厅里一片寂静，细碎的阳光在塔矢的睫毛上洒下点点金色，灿烂得让进藤睁不开眼睛。两人沈浸在这个绵长的吻里，身後响起一声惨叫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我说两位能不能顾忌一下场合…….”

进藤和塔矢同时转头：绪方先生叼著一根烟站在离他们不到两米处，身後是目光呆滞的和谷与脸色堪比番茄的伊角。

“啊啊啊啊阿光你什麽时候和这个冰山魔王搞到一起了？？！！”

和谷早已忘记一脸黑线的塔矢和笑到内伤的绪方，神志错乱哇哇大叫，显然刚才那声惨叫也是他发出的。

“如你所见，他们刚刚搞到一起……” 受到这麽直接的刺激，伊角的神经也快承受不住了。

“咳咳….请各位暂时把今天的遭遇当成一场恶梦……”

绪方干咳两声，狐狸眼睛精光一闪，和谷伊角立即清醒，慌慌张张的向塔矢问好，然後找个理由马上开遛。

等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绪方走到进藤身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番，终於满意的点点头： “进藤你白白嫩嫩气色真不错，看来小亮把你喂得很好，这下我就放心了。”

“什麽叫喂得很好？！我又不是他家宠物！！”进藤立即大脑短路，扑上来就要和这位日本棋院的新任院长理论。

“阿光咱们还有一个采访，再不去天野先生会著急的。”

塔矢赶紧拦住进藤，连拉带拽把他托走了。绪方盯著塔矢耳边的红晕，笑得奸诈无比却始终没有点破。

聒噪的叫喊终於消失在门外，绪方靠在沙发上，悠闲的吐著烟圈：

“这个样子……塔矢老师也该放心了吧。”



塔矢一直想向伊角道谢总是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碰到一起对方却满脸通红不知所措。看来那件事对他的刺激还真深呢，塔矢苦笑著摇摇头，不过毕竟是伊角君点醒了阿光那个笨蛋，这份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电话事件的阴影逐渐淡去，塔矢和进藤重新融入忙碌的生活，大手合，循环赛，指导棋，还有各种各样的交流活动。这一年结束的时候，进藤已经击败仓田先生成功卫冕本因坊，塔矢也从座间王座手中夺得了自己的第二个头衔。


生 日那天他被进藤拽进新开张的面馆，望著吃得不亦乐乎的某人，塔矢闷闷的想难道为自己庆祝生日只是进藤出来吃面的借口，还是说……他对自己做饭的技术根本不 满意？不过第二天早上听到进藤咕噜咕噜喝著面汤含混不清的说“还是你的手艺好”，塔矢的疑虑马上抛到了九霄云外，对拉面的怨念，也没有原先那般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