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湍河忆往事·共分七次发·其六·穰原徐君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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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湍河忆往事·共分七次发·其六··穰原徐君泽· |
共分七次发·其六·
隆冬。凛冽的寒风撕扯着迷茫的大雪。
下午放学后,我顶风冒雪地来到湍河渡口,回家的希望被一河冰块无情地扼杀了。渡船被牢牢冻在对岸。有人试着从冰上通过,但没走几步就听到冰裂的响声。惆怅和焦急像纷纷扬扬的雪把人包围。层层的夜色又残酷地压向大地。
饥寒交迫,我必须寻找活命的办法。夏天还能到三官庙将就,现在只能绕到七里店回家。还好,我们邻村小丁营村一个大伯,招护着我,一起顺湍河南岸,往七里店跋涉。雪还在下,天越来越暗,天上地下灰蒙蒙浑然一体。沟沟洼洼全被雪填平了,一不留神就可能滑跌沟里。
七里店那个简易漫水桥,被雪掩盖成一条灰白色的隆起。大伯拉着我,提心吊胆地过了桥。
湍河北岸是松散的黄沙地,无情的岁月放纵柔韧的流水,在大平原上冲刻出许多深深浅浅的沟壑,被厚厚的积雪掩埋着,走起来更困难。
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雪住了,夜静寂得空泛,村庄全隐在神秘的苍茫之中。终于到了小丁营村,那个好心的大伯,又把我护送过小丁营村和张坡村中间的一条小河,已经能看到张坡村的轮廓,他才嘱咐了几句,让我瞄着张坡村的轮廓自己走。
小丁营村和张坡村中间有个南王营村,只几户人家,家家都养着狗,狗特别凶,叫声吓人,我只得绕道,在雪野中摸索着往张坡村走。望着莽莽雪野,我感到特别无助,特别渺小,想起乱葬坟的鬼怪传说,又怕又累,弄得我出汗,气喘。口渴,饥饿,只能吃雪。踩雪的响声,在耳边响着,似乎在鼓励我要坚强。实在累得不行了,只好站一会儿,歇歇。屏住气听了一会儿,好像有一种神秘的天籁之音在苍茫中回旋。我猛地想到刘胡兰,一个女少年,死都不怕,我又迈开两脚,艰难地前行。
终于到家了,一进门,不明原因地哇一声哭起来。母亲说娃哦坏了,递给我一块黑面饼子。我和着泪水吃了起来。那时,因为穷苦,俺家没有暖水瓶,也没有一点白面,有黑面饼子吃,就很知足。
父亲问我:“船冻住了,你咋回来了?”听我说完经过,他心疼地说,“学不上,算了。”
我坚持要上学。
第二天,父亲拎一些红薯和玉米糁,领着我绕道七里店,去学里见了班主任,他帮助我们在学校附近临时找个地方安身。我将就了几天,渡船一启动,又按部就班地来往于学校和张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