穰原徐君泽/随笔

一、

入夏，遇到下雨天，我这个80岁老翁在平坦、洁净的硬化路面上行走时，常常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小时候的雨天走路的情景。

土改后，当五星红旗，升起在俺的村落时；开天劈地，家门口有了公办小学。我背上妈妈用旧衣服缝制的书包，欢天喜地地上了学。那时，我的穿戴，全是妈妈一针一线缝制的。妈妈在飘忽的小煤油灯下给我做鞋的镜头，几乎感动了我一生。穿上新鞋，很幸福，但我更牢记妈妈的辛苦。有一天，在学校里遇到下大雨，放学时，雨停了，但是，回家的道路特别泥泞。那时，自然条件和物质生活都是非常艰难的。特别是处于黑土地的张坡村，都是凹凸不平的土路，遇到下雨天，泥泞的路，经过众人的踩踏，就更加不堪了。泥泞，又稠又沾，布鞋又极易拖泥带水，走起路来泥浆裹住了鞋，形成两个大泥坨，坠得人抬不起脚，迈不开步。我卷起裤腿，脱了鞋，打赤脚往家走。与其说我心疼脚上的鞋，不如说是心痛妈妈。一双布鞋，是母亲一针一线，熬了许多个晚上才做成的，不珍惜那可就是不孝。脚被垫得生疼，我忍受着，艰难地走回家。

到家后，妈妈帮我洗脚时，发现稚嫩的小脚上割破了几个伤口。妈妈很心痛，不停地埋怨老天爷不睁眼，叫娃受罪。

这时，父亲赤巴脚走进了屋，顾不得自己的两脚泥巴，蹲到我面前，仔细看了看我的双脚，二话没说，背上我就往外走，说是去药铺找医生看看。医生很熟练地给我清理伤口、抹药，告诉说，伤口不深，没事，只要不弄脏，过几天，自己就会好。

爹背我回到家里，对我妈妈说，医生看了，伤口不深，不会像铁蛋那样。铁蛋是铁钉砸伤的，伤口深，又没及时找大夫治。不过，咱得给咱娃整双泥屐儿。你攒些鸡蛋，我送给七木匠，咱叫他做两双，一双大的，一双小的。

以后的几天，全是父亲背我上学。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