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依稀犹似“故人”归

第十章 姐妹情深

“小燕子？真的是小燕子！”紫薇一见到小燕子，便高兴得热泪盈眶。

“紫薇——”小燕子忙迎了上去，紧紧抱住了紫薇。

“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你了呢！”紫薇亦是紧紧地抱着小燕子，心内激动不已。

“我们可是拜过把子的——我这个姐姐，怎么舍得离开你！”

“紫薇格格，快来坐下！我给您泡了您最爱喝的‘碧螺春’。您尝尝，是否还和以前的味道一样？”彩霞见两个格格抱在一起，也是十分喜悦地说道。

“彩霞，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对小燕子始终不离不弃；我这个做妹妹的，真是自愧不如。”紫薇走上前，握着彩霞的手，感激地福了福身。

“格格，这可使不得！——您这是折煞奴婢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只是苦了还珠——福晋了……”看着小燕子如今的这张较以前明显清瘦了的脸庞，再忆起往事，彩霞也不禁落下了泪。

“彩霞，你看你！”小燕子当然明白彩霞心里的感觉，但眼下为了不让紫薇更难过，就仍然微微板起了脸佯装生气道：“都已经这么多年了，还‘奴婢’、‘奴婢’的——不是跟你说过了嘛，往后不能再自称‘奴婢’了，你和紫薇一样，都是我的好姐妹。”

“是啊。彩霞，你能如此待小燕子，真的让我们无以为报了。——往后我们都是姐妹。”紫薇也动情地拉起了彩霞的手。

“格格——彩霞真是三生有幸，能够认识你们这样好心的两位格格。你们这么多年才见面，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先下去给你们做点爱吃的点心；你们好好聊聊。”彩霞轻轻拉上门，退了下去。

 

 

紫薇和小燕子两人凝望着对方，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紫薇——”

“小燕子——”

两人同时唤道。

 

“紫薇你先说。”

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是化成了一句最简单的问候：“小燕子，这么多年，你过得如何？”

“紫薇——我——很好。”小燕子很温婉平静地笑着，杏眸里含着隐隐的泪意：“只是不能见到你，不能见到尔康，不能见到哥哥，不能见到大杂院的老老少少——很想、很想你们。”

“小燕子，真是苦了你了！……”紫薇难过地说道。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年来小燕子心里的苦痛。

“不苦，总算哥哥是保住了。他是我们方家的唯一的男丁啊，如果他死了，我又怎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方家列祖列宗。”说起哥哥，小燕子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期待：“紫薇——你……你见过我哥哥吗？”

紫薇像是被什么毒蛇咬了一口似的一缩，登时又紧紧张张地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燕子！你最好不要再提你哥哥了。如今，永琪已经知道了，当年是你哥哥刺伤的皇阿玛，如果你还想待在永琪身边，那么以后就不能再见方严了！——他们俩，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呀！”紫薇担忧地提醒道。

“我知道，只要哥哥能没事，我就安心了。——紫薇，我求你一件事……”

“你说！”

“你们……能不能放我哥一马？——我知道这样说很过分，但是他毕竟是我的哥哥啊，我不想他……”小燕子眼中闪着泪花，满是歉疚与祈求，矛盾地望向紫薇。

“我知道，小燕子，我答应你！——事实上，我和尔康老早就答应过你了，不是吗？——我们都不会主动去追杀方严的。”紫薇认真地点头承诺道。

“嗯，紫薇，谢谢你。”

“傻燕子！”紫薇轻轻抚着小燕子的头：“拜把子能拜假的嘛，你是我的姐姐啊，我怎么忍心让你伤心难过！”

 

“紫薇，我对不起你！皇阿玛……”一想起皇阿玛，小燕子就觉得眼眶忍不住地发酸。

自打进宫以来，皇阿玛一直都是真心待自己的啊！还记得自己重伤初愈，是他亲手喂药给自己；还记得自己挨了板子，赌着气不肯让太医救治，他还放下皇上的架子，特地跑来安慰自己；还记得南巡路上的那一次次欢声笑语，这么多年经久不散……记忆中，他老人家总是很豪爽地笑着，一双不怒自威的大眼睛总是那么炯炯有神，也总是喜欢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说：“小燕子，你真是朕的开心果啊！哈哈哈……”

……

就算最后知道，真的是他下旨杀了自己的阿玛、还害得额娘自刎而亡，可是自己对他却还是怎么样也恨不起来，想着、念着的依然全都是他的好，他的英明，他的宽容与宠爱。

再重新看向紫薇：她一路艰辛，好不容易认了阿玛，可是到头来却还是因为自己失去了她的阿玛。

 

思及此，小燕子的心里真真是充满了愧疚：“真的对不起，紫薇！”

“不要再说‘对不起’，小燕子！你已经很苦了——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是真心实意地敬爱、崇拜着皇阿玛的。当年的那件事，原本就是上一代的恩恩怨怨；纵然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再怎么不愿，也无可奈何啊。如今永琪能够原谅我们当年的欺骗、我还能见到你，我觉得这已经是上苍的恩赐了。”紫薇轻轻安抚着小燕子。这一路的恩恩怨怨又是谁能够说得清的呢？说到底，每个人都是无心的，可是到头来他们每个人却都被对方伤得体无完肤，也把自己想要珍惜的人逼到无路可走。现在还能够这样聚在一起，已是不易。——就让这一场噩梦结束吧，每个人都要向前看，不是吗？

 

“只是……对于永琪，我始终很矛盾。紫薇，你知道的，我和他……”

“小燕子！我们的人生何其的短暂，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不好吗？如果你的父母在天有灵，相信他们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的；皇阿玛那么疼你，也一定不舍得他最心爱的‘女儿’伤心难过。至于永琪，这四年对他来说，已是极大的煎熬，他不会再愿意去继续这样痛苦的日子；他对你的感情，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一定看得明白的了，是不是？”紫薇摩挲着小燕子的手，真挚地说道，“小燕子，就让一切都过去吧——好不好？”

“嗯！”因着受到紫薇的鼓励，小燕子终于鼓起勇气点了点头；然而旋即，她依然忍不住心底的那一丝丝的自责，满脸负疚地看向了眼前这个昔日里最好、最好的姐妹：“紫薇，我这么坏，你怎么还对我这么好？”

“傻燕子！”紫薇眼光柔和，郑重地握着小燕子的手：“你可是我一辈子的姐姐啊！”

 

 

放开了过去，姐妹俩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再加上多年未见，更是有着聊不完的话。

当聊到娴儿时，小燕子的情绪顿时高涨了起来，眼睛里情不自禁地绽放着羡慕的光彩：“娴儿！娴儿！她该叫我什么？叫我姨母吗？紫薇，你下次一定要把她带来啊——真好啊——紫薇！”

“是啊！你都做姨母了！不对，该是舅母了！呵呵呵……”紫薇看着小燕子兴奋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酸，面上却仍在强自笑道。

“你就知道取笑我！”小燕子小脸一扭：“哼，不理你了——”

“我刚来，你就不理我啊？——好了啦，以后就让娴儿做你的媳妇儿可好？”

“这还差不多……”小燕子一乐，便脱口而出；可转念一想：“紫薇，你怎么又捉弄我？”

“这哪是捉弄呢？——我可听说了啊：皇上现在为国祈福，每日都来静心寺啊，还夜不归宿呢。”紫薇的笑容里丝毫不掩饰闺中密友之间那种特有的善意的调侃与促狭。

“紫薇！”说到永琪，小燕子不禁感到脸颊微烫：“他……就是过来坐坐！”

“哦？是吗？看来，是我那哥哥不尽心么？回头我要好好跟他说说，怎么年纪轻轻的，就——”紫薇见小燕子害羞的模样，继续打趣道。

“紫薇，好啦，我的好妹妹，他已经很尽心了，我都快受不住了——”小燕子的脸更红了。

 

“是谁受不住了？”永琪一推门进来，就看到小燕子摇着头，红云从脖子一直蔓延到脸颊。

“永琪——你怎么来了？白天不是很忙的吗？”小燕子忙站了起来，一脸心虚地问道：希望永琪没有听到刚才和紫薇那羞人的对话才好。

“今日还好，我也好久没见到紫薇了，想来看看。”永琪走过来，扶着小燕子的肩膀，将她按回了椅子里；又望向从进门来一直一言不发的紫薇：“妹妹，还在生我的气吗？那日原是我莽撞了。不过你也是知道的，对于这件事，我一直……”

“不必说的。永琪，我明白的；本来就是我们先对不起你。”紫薇脸上也不免带上了些许自责之色。

小燕子听得云里雾里，只好左右晃着脑袋看着永琪和紫薇打哑谜。

“好啦，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彼此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紫薇，今晚你也留下来吃晚饭，我让人去通知尔康，我们四个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永琪开心地说道。

听了永琪的建议，小燕子自然是赞同的：“好呀好呀，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尔康了。——我们就来个‘花间小酌’，怎么样？”

“嗯，好，就来个‘花间小酌’！——对了，小燕子，你刚才在说什么‘受不住’啊？”永琪不知怎么一下子又记起了小燕子刚才的话，好奇地问道。

“噗……咳咳！咳咳咳……”小燕子正好在喝水，就这么被永琪的一句话呛得说不出话来。

“喝水干吗喝得那么急！”紫薇连忙拍着小燕子的背，又不忘斜睨着看向永琪，笑着说道：“这个受不住嘛，就是皇上哥哥你……”

“啊——不许说！紫薇，你敢说？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小燕子赶忙捂住紫薇的嘴。

“好啦好啦，我不说就是了。哥哥自会体会的——那个太医院的药实在是太厉害了——哦？”紫薇拿起帕子掩着嘴，一脸好笑地望着永琪。

“紫薇，你——”小燕子微微嘟着嘴，小脸涨得通红，作势要打紫薇。

“那我让太医给尔康也开点——”永琪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哈哈哈哈，好呀好呀——”小燕子顿时开怀大笑。

“永琪，你——”紫薇被永琪说得脸上也腾地烧了起来：“不理你们了，我一个人可斗不过你们两个。”

“我的好紫薇，我的好妹妹，别不理我，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小燕子连忙拉过紫薇，讨好道。

“哈哈哈……”永琪看着妻子和妹妹相互玩闹的样子，终于十分开怀地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他就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小燕子的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腰身，一时间只是脉脉地凝视着她，便笑得满目宠溺。

小燕子在感觉到了丈夫这点几乎轻不可察的触碰之后，也不再只顾着与紫薇玩笑了，而是就着他手上的力道站起来。然后，在一个她以为“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甜蜜含羞地微笑着，悄悄与他十指相牵……

紫薇一直静静地看着这一切，最后也不免心怀感动地笑了。

 

在经历了四年的痛苦的日子后，如今总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只是快乐的日子啊，你能不能长点，再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