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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 翠婶(001)

(2015-06-01 08:08:47)
标签:

情感

文化

分类: 中篇小说

 

翠婶下了地,拿过面口袋,底儿朝上,抖了抖,还剩一小碗苞米面,翻过来再打扫打扫,也没多出多少来。
  屋子里冷得要命,外屋山墙上挂满了雪白的霜,穿着棉袄还能感觉到冷风瘦瘦,感情那房薄上还露着天呢。炕上放了一个火盆,早让孩子们掘得一点火星也没有了,孩子们一个个围着破被坐在那里,哭着闹着要吃饭。

正月初九,已经过了打春,可天还这么冷,老天竟跟穷人过不去,刚过了晌午,又下起了雪,只见那风卷着雪花呼啸着满世界地刮,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冻僵似地。

回头再看看陈三,好家伙,仰巴拉叉,一动不动,僵尸般地往炕上一躺,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房笆,就好像是能瞅下来馅饼似地。

看到这一切,翠婶的心彻底地凉透了。

农村,一到了冬天,都吃两顿饭,下午两三点钟正是吃饭的时候,看着已过了饭时,孩子们饿得嗷嗷直叫,翠婶不得不去给孩子们做饭。

饭做好了,是用白菜和苞米面搅合在一起做成的面糊糊。孩子们饥不择食,吃得蛮香的。陈三嘛,看着饭好了,急忙起来,操起一个大碗,盛得满满地,也不管老婆吃了没吃,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看好孩子,把炕再烧烧,我出去借点米,一会儿就回来。”翠婶边说着话边往外走,话音没落,已走出大门外。

三,吃饱喝足,也不去管孩子,躺下就睡,直到天已大黑,孩子们哭闹着找妈妈,把他吵醒,才想起老婆出去借米到现在还没回来。

出去找了几家,谁都说没来过。怪了,这人能到哪儿去呢?莫非山里狼多,被狼咬了,不过,那也得有个影儿啊?不对,莫非是?想着想着,陈三再也不敢往下想了,急忙跑回家,抱着小的,领着大的,哭着喊着来到大哥家。

“怎么?你们吵架了?”看着老三哭叽尿嚎那样儿,猜想是两口子不知又因为啥叽咯了,陈大急忙问。

“没有啊,吃过晚饭,她说是出去借米,然后,就一直没回来,这都小半夜了,上谁家借米也该回来了?”陈三哭丧着脸说。

“是不是雪大,天又黑,又走得远,一时半晌回不来,隔在谁家了?”大嫂插嘴说。

“不会吧,在谁家谁还不会给送回来,至少也要跑来告个信儿啊?”陈大说。

“怕是这山里狼多,会不会……?”陈三说。

“胡说,一个大活人还能让狼叼去?把孩子撂这儿,让你嫂子看着,老四,穿上,咱哥仨出去找找。”陈大说。

再看这陈三,怀里抱着小的,手里牵着大的,老大金柱儿不知穿了谁的一件大棉袄,破的不能再破,两只袖口边儿已经露了棉花,棉袄的底襟儿几乎拖拉到地上,两只胳膊伸直了,手还在袖子的中间呢,一条破棉裤从膝盖上早已顶出两个大窟窿,趿拉着一双破草鞋,站在爸爸身后。老二老三麴儿和云儿是女孩儿,总算有一件旧棉袄,下身各穿着一条双层的破夹裤,脚上和哥哥同样穿着一双破草鞋。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提拉拴挂,蓬头垢面,再看看老三那一副穷酸相,陈大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把孩子放这儿,找着找不着一定要早点儿给家里来个信儿。”大嫂一边叮嘱着一边招呼孩子们赶紧上炕:“这都是造孽呀!快来,

金柱,麴儿,快把妹妹抱上炕。”

陈大、陈三和陈四哥儿仨贪黑顶着大雪出去找人。

黑灯瞎火,又是风,又是雪,漆黑瓦白,满世界去找人,岂不是大海捞针?再说了,一个大活人,恁冷的天,能在外面呆多久?冻也

该冻死了。陈大一边走着心里一边寻思着。

陈三找媳妇心切,慌不择路,一路跟头把式地紧紧跟在哥哥身后。

陈四心走在最后面,瞅着三哥的背影儿心里的气儿就不打一处来。本来,翠儿是说好了买来给自己做媳妇的,可大哥非说三哥岁数大了,长相又不好,又不爱干活儿,又丑又懒,怕是日后说不上媳妇,愣是把买来的翠儿给了三哥。我就知道,他那懒样儿,一准儿养不起媳妇,三根肠子闲着两根半,鬼才跟你过呢。哼,说是出去借米,半夜三更不回来,鬼知道她去了哪里?让我说,还不知道跟谁跑了呢!老四心里寻思着,嘴上并没有说,不是看在大哥和翠儿的面子上,我才不挨这份累呢。因此,也就漫不经心地跟在后面。

全大队四个生产队找了个遍,问谁谁都说没看见。生产队的谷草垛、库房、家家户户的柴禾垛甚至能背风的山旮旯子都找了个遍,也没见个人影儿。

 

崎岖的山路上踉跄地走着一男一女,是什么大事儿让他们在这大雪天里赶了这么黑又这么晚的夜路?

好歹总算翻过了这道岭,往前边的路,就有了道眼儿了,要好走些,再走上二十里山路,就到了夹信子街。”男的说:“歇一会儿,然后,我们再走快些,如果运气好,赶上能有往城里去的马车啥的,天亮之前,我们就能到城里。中午十一点半开往四平的火车,天亮就是正月初十,如果顺当,十五之前我们就到勃利了。”说完,男的就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女的没吱声,挨着男的身旁蹲在了那儿。

“说的是,我们必须走快些,至少,我们也要在天亮之前过了夹信子街。”男的又强调说。

“哎呀妈呀,还要走啊?我是真的走不动了,看看我们能不能不走,找个人家借住一宿,天亮再走不行吗?”女的说。

“我的姑奶奶,这都啥时候了,能不能不闹?若明天中午赶不上火车,咱就得在城里多住上一宿,恁么大点儿的辽源街,你知道能碰

上谁?一旦被谁发现了,走漏了风声,人家撵上来,我们就走不成了。”

男的说。

“那,人家实在走不动,咋办啊?”女人撒娇似地说。

“这样吧,不好走的路,你跟在我的后面,扯住我的衣襟,我拉着你走,好走的路你自己走,兴许我还能背着你走一会儿。”男的说。

“那好吧,让我试试看。”女人高兴地搂住男人的脖子说:“你真的就那么喜欢我吗?”

男人苦笑着说:“到了这步田地,还说这话,有意义吗?不喜欢,我能冒这么大的风险回来接你?”

“你真好,我会伺候你一辈子的……”

说着,他们又艰难地蠕动在山间的小路上。

 

“这人能哪儿去了呢?鸟飞总得有个影儿啊?”陈大站了下来,顺裤腰沿上摘下老旱烟袋,装了一袋烟,划了根火柴点着,一边抽着,一边仔细琢磨着。

长一段时间里,老三媳妇跟高志军相好,村子里一哄声地传了个遍。问了老三几次,起先说,没有那八宗事儿,再后来,就是不吱声儿,沉默。自己丈夫都不管这事儿,作为大伯哥又怎能干涉?要怪,就该怪咱那弟弟,谁让咱那窝囊废的弟弟就是不争气呢?整天价懒得要死,是活儿不干。自古男人无能,女人风流都是定式。因为这一家六口总得活着吧?该说不说,自打老三媳妇跟上了高志军,日子也稍微地宽绰了些,虽然有时也是捉襟见肘。

农村里,男人吃软饭,女人红杏出墙都是让人瞧不起的。既然老

三也认可,彼此也都相安无事。全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也都只好默认。只是,苦了翠儿。想当初,把翠儿买过来,是定下来娶给老四的。都是我一时糊涂,自作主张,愣是移花接木,娶给了老三,可谁知这老三咋这么不争气,连个老婆孩儿都养不活。

 “汪、汪、汪……”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打断了陈大的思绪,循着声音望去,那不正是高老大的家吗?

高老大不在家,自去年夏天,和翠儿吵了起来,就一个人去了黑龙江。据说在勃利矿务局有个叫七台河的地儿下煤洞子,至今,有一年大多的时间没回来了,自然,老三媳妇也不可能在那儿。然而,这陈大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忽身站了起来,指着高老大家的方向说:“走,过去看看。”

“高老大不是都走了一年多了吗?去那儿干啥?伸着嘴巴让人家打?”陈三苦着脸说。

“你懂个屁!就知道傻吃孽睡,连个老婆孩儿都养不活,还指望老婆挣来给你吃,咋不撒泼尿浸死得了?”老大瞅瞅老三,生气地说。

“那,……”

“听大哥的!”老三还想争辩,老四嗷唠一嗓子,直吓得陈三一聚敛。

“能不能小点声?吓我一跳。”老三说。

到了高家大门口,一阵狗咬,屋子里灯亮了,门开处,是高老大的弟弟髙志臣。

“谁呀?”高志臣问。

“是我呀,志臣。”陈大答。

“哦,老陈大舅,这么晚了,有事儿吗?”

“问问你哥在家吗?”陈大明知故问。

“走,”髙老二一个“走”字刚出口,急忙又改口说:“哦,他,他,去了,黑龙江,走,都走了一年多了,你有事儿?”

“哦,知道他走了一年多了,我是问他最近回没回来过呀?不瞒你说,你三舅妈今儿个不见了,还以为他们在一块儿呢。”陈大说。

“我哥没,没回来过。”高志臣结结巴巴地说。

听高志臣的语气,陈大在心里画了个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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