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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仰望星空

(2022-03-19 19:4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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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地址:仰望星空作者:安徽金国泉

仰望星空

安徽  金国泉

 

在路灯下永远无法与星空对话,那么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得那么陌生。不,不是突然,记忆中应该有好几个年头了,我根本无法看到原来那个灿烂的存在着诸多一闪一闪的嚆矢的星空。

这个结论在我心中实际早就存在着,只是我一直没有说出口,或者我没有说给别人听,我一直在找寻我不能准确地知道的原因。那原本浩繁璀璨的星空此刻稀稀疏疏,显得零落,像羚羊挂角,找不到痕迹,我的仰望每次几乎都是一脸的无奈与怅惘,今天仍然是找半天我才不清不楚地找到北斗。这个不清不楚之所以能在这样一个时间段呈现给我及我们这个小城中居住的人,是因为今天是农历初六,一弯新月挂在西天沉欲未欲之际,月亮的西去让北斗找到了自己的光,同时也让我找到了北斗。小时候,父亲背给我听的那副对联“北斗七星,南斗六星,四方攘攘乾坤”(我就是通过这副对联知道天空中除北斗之外居然还有南斗这个星座)此刻,忽然就只记得它了,上联已然被时间漂洗得相当干净,也许我的记忆也是被路灯照得看不清。实际上路灯甚至差点也让我记忆中幸存的下联在四方攘攘乾坤中散失。

这些城市的路灯是不是一直在漂洗?甚至就包括小城本身也是在进行着这种手术。我没有想到,路灯的照耀居然几乎是洗劫式的,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扫而空,当然,这种空是一种逼上梁山,一种肆无忌惮地把别人的隐私强制性呈现出来的感觉,眼前这个几年前或幽静或朦胧或闪着微微萤火的山村野地被我脚下这个双向四车道的马路一箭穿心,然后扬长而去,比昨天电视新闻中播报的那个酒驾之人逃逸的还要快。我不知道我是应该欣喜若狂还是应该不胜唏嘘?车尔尼雪夫斯基曾写下过这样的句子:历史的道路不是涅瓦大街上的人行道,它完全是在田野中前进的,有时穿过尘埃,有时穿过泥泞,有时横渡沼泽,有时行径丛林。我家乡的道路也是在田野山冈中前进的,有时甚至是从荆棘、河汊中穿过,有时它会将我们的鞋与裤腿打湿,那里的野蔷薇时不时会将我们的手指划破划出血。按照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这个观点,我脚下的这条双向四车道就肯定不是历史的道路了。

那它会是一条什么道路呢?“要致富,先修路”像一条真理,让城市乡村到处都宽宽敞敞,一盏接一盏明亮的路灯昂首挺立着,好像刚跟谁吵了一架,红红的脸七个不平八个不愤,理直气壮。但那些山鸡野兔的路呢?那些蛇虫蚂蚁的路呢?我想,一定是一退再退,一逃再逃,逃到了某个它认为安全的地方去了,但肯定逃不远,因为它的后方或者说远方也是路,也会有路灯照耀着,似乎总能适时斩断它们逃亡的路线──我认为这是一种逃亡。

路灯一旦安装,城市似乎就往前迈进了好几步,这在所有正在发展和已经发展得差不多了的城市周边都是一样的。乡村、田野、山冈、丘陵,甚至野花野草立即就明白:自己应该后退了,当然,不后退时也会被强制执行。这些年,我所在的小城发展得很快,东征西拆,南挖北建,整个城市几乎是在千疮百孔中前进。那些建筑群在因挖地三尺而升起的尘土中耸立起来,小城天空的整体被一块一块切割,然后被一缕一缕的灯光,有些灯光比如一些广告牌甚至就是气冲斗牛,直指苍穹。这多少有些让我匪夷所思:浩繁的星空,千百年来让人类一直仰望着的星空,难道远不足以抵挡路程不过千米的一缕人工的灯光的照耀?比它们还要脆弱吗?

我知道,这道题目谁来解都会出错,人类的仰望为何不能用灯光或者说经不起灯光照射?这些人类亲手制造出来的灯光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10多年前我曾写下过一首《仰望星空》的诗:时间在空间中走动在空间中抓住我们这些猎物不知名的星星透射暗淡的光那么居高临下,不可抚摸……星星一直居高临下,即便暗淡也不可抚摸。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千百年来人类对星空的仰望,才有了毕达哥拉斯,才有了泰勒斯,也才有了黑格尔对泰勒斯的那句名言:只有那些永远躺在坑里从不仰望高空的人,才不会掉进坑里。但我没想到现在的星星不再能居高临下了,居高临下的仿佛是人类自身,道路宽敞得不可能再有人如泰勒斯掉进坑里──据此,我在想一定有许多现代人如黑格尔所言永远躺在坑里──也不再“不可抚摸”,而是不可见了───城市的灯光一旦试图与它接近,它便隐而不见,这不能用捉迷藏来形容,而是淡出,是遁走,是有意回避,似乎在不屑一顾。

我想到了几年前看到的一个词:光污染。

我万万没有想到象征着人类文明的光居然也成为一种污染之源!这在上个世纪70年代、80年代或者更早些时候是不可想象的。

那时的乡村一旦进入夜晚便几乎是一片漆黑。行路之人或借着星光与月光,没有星光与月光时会提着一盏马灯,影子与灯一前一后相互晃动,一条狗叫起来,会引起整个村庄的狗甚至是邻村的狗都会跟着叫上一大阵,有些蜀犬吠日的味道,直到主人喝叫一声“畜生”才肯停下来。我记忆中每到冬天一家人会围坐在一盏煤油灯下,有的人家是煤油鳖,比如我家。像鳖一样的鼓子装着煤油架在用竹子扎成的灯架上,火通过一根细细的灯芯草燃烧并由此发出光来,我一直不知灯芯草是一种什么植物,白白的,软软的,像现在的过桥米线。那时乡村专门有鸡毛换灯草的货郎客,所以我常说那时的乡村几乎没有污染,因为货郎客好像什么都收购:鸡毛换盏草,头毛换针,鸡肫皮牙膏皮兑灿豆(一种孩子吃的糖)。我不知道南宋诗人赵秀师《约客》中写的“闲敲棋子落灯花”是否是我家乡的那盏煤油灯的灯花,但有一则谜语对煤油灯的灯花做了很形象的刻画:枣子核长,枣子核大(音dai),一屋张不到(意为装不下),张到门外。也有讲究一点的人家,用的是罩子灯,罩子顾名思义就是有一个椭圆形的玻璃罩罩在灯座的上面,这不仅防风,而且火光通过这个灯罩罩壁的反复折射后,比煤油鳖亮堂多了。

我记得真切,那时父亲就着一盏煤油抽着黄烟,不像现在有打火机。乡村通电后曾就此事传出一则笑话,邻村的一个烟鬼子就着灯泡吸了一夜烟,硬是没吸着,第二天他发牢骚:那么亮的电火(灯)为什么就吸不着烟呢?搞得整个村寨都对他轰堂大笑。

小姐姐会在这个“枣子核”下面的另一旁纳鞋底,现代人可能不清楚纳鞋底是个什么活,我能回忆起那细麻绳从由再也不能穿的破衣服制成的鞋底中抽过的声音,丝丝的、闷闷的,我还感到有些脆脆的,反正很入耳,母亲在一边纺线──我突然发现五笔没有纺线这个词,估计没人用这个词了。有几个邻居喜欢吃过晚饭后到我家来坐,泉伢、雪羊、我二叔是常客,雪羊喜欢掉着坐,就是屁股不在板凳上,而是大腿根部落在上面,二叔喜欢坐在木梯子的横档上面,也是掉着的,似乎这样坐,重心前移,终日劳作的腰部背部就有了个暂时歇息的依靠,泉伢一般都是站着,他们喜欢听我父亲讲故事。我好像在读小学,也没什么家庭作业,也在一旁听着,杨家将、薛仁贵、岳飞……让我记忆最深的并不是故事本身,而是每次当他们起身回家睡觉时,走出门仰望星空的那件事,父亲也会跟出去看一下,说七姑星到正当顶了,意思时间比较晚,家乡传说七姑星就是玉帝老儿的那七个女,我到现在也没摸清七姑星是个什么星座。有时他们会说月亮起山老高了。那时又没有钟表,村民们仅凭观看月亮就能知道大约时间:十七扎一支笔,意思是古历十七,太阳下山后,月亮只扎一支笔的功夫就出来了。十八杀一只鸭,十九杀一条狗,二十时辰月起二更,二十一二里,月亮半夜起,二十三四头,月起高山好用牛……

这些朴素的仰望比朴素的村民们还要朴素,他们对星空的凝神像一种滴水穿石的渗透,并且自成体系,自有逻辑,我到现在仍然是被震慑着的。“月亮走,我也走,我到望江去打酒”望江是我家乡县城所在地,从这则童谣中就知道幼小的我们对县城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同时也知道那时买酒是从酒缸中打,而不是像现在来一瓶或来一箱。我曾因为这则童谣与堂兄泉伢争吵过,我说那个月亮明明是跟着我走,怎么会也跟着你走呢?不可能!堂弟水根也会准时出来,于是各执一词,各自的月亮各自带回了家,甚至就把它带出了童年。

这些对星空的仰望,基本上发生在午夜时分,也只有在午夜时分才会有对星空的仰望。我们的童年也就因此有了许多从星星中漏下来的光的照耀,甚至就不仅是我们,而是整个人类。人类一直在仰望中前行,在仰望中抵达,那不可抵达之处,那些漏下来的光会帮着人类折射,从而在那漆黑的夜晚辨别一切,并“把酒问青天”!

我没想到我们的青春被剥离后,供我们仰望的星空也随着我们的青春一起被剥离了。它会不会在什么地方等着我们?我曾就此事专门去过老家,老家的村子现在都一字长蛇阵地排在了路边,因而也像街道,并因此早就安上了路灯,站在村庄仰望星空与站在我现在站着的小城的马路上仰望已没有什么不同了。

是人类自己将这扇门关上了吗?

这个感觉很强烈。如果是这样,那我看到的北斗就是从这道门的缝隙中逃逸出来的。此刻路上已见寒意了,如我一样此时散步的人已很少,小城毕竟不是大城,双向四车道的水泥路只剩下不时扬长而去的稀疏的车辆。

一只黄鼠狼在不远处突然横窜到马路上,我没看到它战战兢兢的样子,但我想肯定是的,与我一起散步的妻子说肯定有些。那只黄鼠狼突然回了一下头,我一跺脚,想与它开个玩笑,但不可能,它即刻蹿进了路边的草丛中。黄鼠狼蹿进草丛时,蝈蝈们不叫了。九、十月的天气,仍有蝈蝈在展示它最后的歌喉。

黄鼠狼与我们是死敌?与蝈蝈也是死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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