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从诉》

情绪一天天的低下来了。

这个时间，2009年1月6日晚18：19分。从窗子望出去，满街雾蒙蒙。到了晚上，全城人都忙着生火取暖，楼里的，平房的，全部烟火缭绕，人间气息浓重。所有的烟雾聚到一起，很呛人。气压低得好象触手可及。深冬的夜晚，压迫着人的心，不能欢快的跳动。

年关日近，岁尾渐来。行人越来越多，乡下人到城里来了，一年的辛苦，要有一个精神和物质上的大撒把。他们匆忙而充实的身影让人如此嫉妒——那有着明确目标的，明确渴望的行程，不管有多远，有多累，都是脚踏实地的。每年的这个时候，看到他们大包小包的站在路边与同伴一边等车一边抽烟，在极冷的情况下也不见皱眉。脸红红的，男人的头发乱蓬蓬的，女人们穿着厚重的绵衣。情形普通，但在我看来，是那样感人。真的，我好象从没有有过这样的状态——为了什么事兴高采烈地去奔波，不知疲惫地去寻找，又满载而归满心欢喜地在归途中细数自己的收获。很多年都是这样，我好象一个影子，贴在现实生活的墙上。

一天天的不知道今天忙了些什么。也不知明天还要忙什么。时间忽忽然茫茫然地流走，我在指针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地迈着。夜夜穿梭于一个又一个莫明其妙怪异无比的梦境中，醒来，筋骨里，布满着倦乏的疼。

永远象喜欢爱人那样或者说是喜欢初恋的感觉那样，盼望着夜晚。四周黑黑，睁眼与闭眼是一样的。身体是一段浮木，任其漂游，心空空，脑子也空空。空的虚无也空的轻盈。

为什么，我这样的不热爱生活呢。

为什么，我总要象一个被隔断在玻璃罩后面的蛾子，看着眼前的一切，都不能真正的融入并一起起程与回归？

让年来的再慢一些吧，让现在，长一些吧。

2

爸爸的诊断结果出来了，胃严重萎缩。溃疡。不能手术，只能用药维持。

中午的阳光白落落地铺在床上，妹妹的短信一个接一个象小石头打在我心上。

二十年前，爸爸的胃被哈一大一院认定为有癌变的可能。但未经过医院治疗便好了。这其中有一段神秘的治疗方式。不宜多说。今年检查的结果，应该是跨过了二十年时光的复发。医生说，如果按照二十年前的诊断，万不能是现在的状态——应该萎缩到极限才对。一切自有定数，一切也自有渊源。我和妹妹相互哑着嗓子分析着这件事的始末，觉得不必害怕。办法，会有的。爸爸很小的时候就不只一次地被不同的人认定为不能活过四十二岁，但他今年五十九岁了。这强有力的证明，让我们的信念再一次钢铁一般地树起。只是希望爸爸不要有太大的精神负担。他是遗腹子，虽然后来也有了几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但骨血的孤独让爸爸有时很脆弱。

冬天的风小刀子一样刮着街道。咔咔的冰冻的声音在我的脚下锐利的响着。爸爸现在在哈市，刚做完胃镜的他，会很不舒服。我知道。可是，我不能代替也不能稍减他的痛苦。

不管一个人，心里怎样的想着付出，都不会改变现实的一点点。

这样一想，如何不消极。

3

妈妈生日的时候，是照了全家福的。但少了人。小外甥生病，没有回来，妹夫为了照顾他也没有回来。还有，小梅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其实就算她没有丢，现在也不能再出现在我们的全家福中了。十三月前，我在博里写了一个“你在哪里”。一声问询，说不尽的泣泪与泣血，一直浸泽着这十三个月。时光无情，人也无情。她不肯给我们一个信息，告知她的福祸。

璇真的长大了，与我一样高。这是她的女儿，她把女儿留给我们或者是留给了这个世界。自己杳无踪迹。弟弟从她失踪之日起开始有白发。三十五岁的人，肩上能抗住多少风雨呢。红证换绿证，换了一个自由与解脱，终没能打开心上锁，把所有的关于彼此的记忆全部放飞。

一切，都如深井里的星子，摇摆着，入眼，都是剌目的冷。打捞不起了。只能远远地看着，一些陈年旧事，象凛冽的寒风，把眼睛里的水雾吹成冰。

4

有人打电话来，一周之内打了三五次。希望得到我的帮助。骗了她说我很忙，往后推一推吧。我的手，或者真的可以拂去她面容上的悲伤，却扯不断纠缠于自心的条条荆棘。我的话语，或许可以是一阵清风，助她逃离灰暗的天空，却不能为自己的船寻找一个温暖的港湾。

在这样的清冷的停驻里，我明明白白地看到身体发肤一日复一日在尘土里模糊了。

我能知道的，只是此时此刻，深深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中很大的一部分正在发生紊乱，不再有层次。

独语说，看我天天在博里留字，很勤奋。她是否也知道，我天天坐于这里，心绪如麻，搅成一团后的迷惑呢。

道长西西的09年是强攻硬打的一年。说的不错。有一些轨迹正在偏离，有一些出口正在寻找出口，有一些堆积的正越来越高。

很悲伤。

很寂寞。

可惜，我所顺手而来的文字并不能写尽这一切。并且，有一些喜欢这些字的人，也说，看不明白我想说什么。这是我的悲哀。我永远不能空明的站在自己的旁边，把自己勾画的更为详细。而当我写出这一些更加散乱的字时，也只有自己能听到心深处的一滴眼泪生生地又回到心深处。

如果我不能解释清楚它的来由，又何必让它徒劳地到来到世上。

5

又不愿意听歌了。太多的弦律都不过是羊肠小道上的风声。太多的歌词都不过被秋雨冬雪打湿的叶子。飞啊飞，飞不过尘世的累。却还要舞断肝肠盼春归。

论坛里的一个朋友说，有时候看你的字，吓一跳，以为你要自杀呢。回头却发现你在那叼着烟笑呢。

呵呵，在字里行走，走的东倒西歪。

随烟飘荡，散出一地冰屑。

2009-01-06 19:11:00 / 个人分类：心头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