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网络让我认识了你及自己》

如果不是你，我很难想到，近两年来，我竟然写出了这么多字。或者说，这么多诗。而今，它们被你整齐地码在一本册子里。或者说，你把另一个我，送到了我面前。用你的时间、精力、品读、理解、支持、关注、关心及一份深厚的我无以言表的珍贵的友情。

连续的郁闷、低迷、发烧及疲惫，在早九点收到这本小册子时刹时烟消。那个瞬间，终于更深的明白，朋友与知己于人生于心灵是多么重要。厚重的浓云里，你送来了一份灿烂的光了！除了这个形容，我竟再无言来描述我的感动。

扉页上女人头戴黑色又缠花的大沿帽，低下头来，面色如水沉静中略带凄然。她身后，是繁花。而她穿的是素衣。图画的下面，是“曼珠沙华”。再下面，是我的网络ID——“声东击西”。朋友，你如何用了一个又一个深夜，在遥远在沉寂的空间里，读取了我？看到了那浅显文字后面行走着的我？看到我偶尔的快乐，一直的迷惘、及“恣意空灵，虚无缥缈，惊醒反诘、红尘纷扰”？看到我一切的无奈，无助，若悟若迷若禅声的文字后的那个脆弱的灵魂与永远寂寞的身影？

给你写过很多字。这对于我，你是第一个。

而那很多字，仍不能完全地彻底地表达我要对你说的话。这正如一川激流窝在了深山里。我曾尝试着全部倾诉，又恐那漫天而来的，会让你如遇洪流而为我担心或忧虑。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宁愿以涓涓之流浸入你的生活，而不敢以任何压力伤了你关爱我的心。但此时，我不能不怀着一颗更加纷乱的心，在不知如何是好的状态下想对你说些什么。

忙乱的一天，抽个空发个短信给你，告诉你，感谢你，帮助我认识我自己。你淡然而笑，说字号字体选诗都不细致，制作上并不满意。朋友啊，你不要这样说！凡人如我，微小如我，可得此人生际遇，已是万千造化！就在此时，面对这个屏幕，面对这些写给你的字，忽然觉得所有的折磨与烦困其实都不可怕了。重要的，是一个人，一生中，能不能遇到一个即便不相识亦可以心息相牵的人。这个财富，贵若千金。又千金难买。

还能说什么呢。

感谢你看到亲情里的“妈妈/你弯下腰在那里一直等着/直到蒲公英从肩上飞走/直到我的身体高过了你的额头/然后天变得短了/比我童年还短/然后夜变得长了/比我回家的路还长。”那是挚情的、温暖、明快的我，我跟你说过，亲情于我，永为人生第一。血脉，无可取代。可惜字浅不能写尽我对所有亲人的这份心。

感谢你看到了《梦里水乡》里的“整个的人世/都是我的房东/我用一段青春作为租金/只为了/这条细小的/青灰色的通道……此刻/我在这里用文字堆起堤坝/在略高一点的地方/看到前朝女子/从那边走过来/走进门里/她的低唱/多像叮咚的泉声/从我的身体里/冲向喉咙。”生于北国，一生见过了枯木大野，未免要憧憬远处的更远处的极致干净之美。这吟这等这梦，只当是生世轮回中我望前尘望乡关的低叹吧。

感谢你看到了《自语四叠》里的“夜晚翻个身/一下子就抻长了白天。所有的窗子都被打开/所有的翅膀都要到阳光底下去/只有我/慢了一些/在转身时刻/生生踩住了自己的影子。”那是我囿于自身又远眺于外的一些落地无声的叹息。呵呵，中国人造字多么有智慧。于四方框中加一个有，即为囿。那是有还是没有呢？有没有，只有自己知道吧。生生踩住。痛不痛，也只有自己知道吧。

感谢你看到了《另一种禅语》里的“盘膝/一声声唱诵带着灵台飞/百纳下的骨骼/沉默着等待轮回/百年后/长叹一声/散进身下的这一片土地/长出一棵/给后人饱腹的谷子。”那是我关于生灭存消的最消极也是最客观的归纳吗？不是。我永远不会是客观的。我以凡心凡眼看这繁杂世界，如何能有灵看到繁杂之外的清静与虚无？我所能看到的，只有一代一代的人去了，一代一代的人来了。来来去去之中，皆怀着太多美好的愿望。而这美好愿望的两端，迎送的终点皆为哭声。因而，悟与不悟，恰如无悟。

感谢你看到了《蛇呓》里的“从不凝视/妆盒或蝴蝶/草叶如刀/黑暗把它们连成锦缎/独舞/无骨/放纵孤独/夜宴的酒呛了一个深藏的心/迷醉从此成为珍藏的余温/不必为我喝彩/终生险滑于边缘/你也会懂得如何蜿蜒。” 《画皮画外音》里的“弯月如刀/却切不开戒律/阁楼塌了/你说罪过啊/然后把头低进尘土/……而这一生/已成来生/原来能让人无声哭泣的/都是非主流的事”。 《狐叹》里的“不要等在林子外面/小木屋在旷野竖起耳朵/可怜的/风扫落叶的声音不是歌唱/你快站住/沉重的黄昏正压低山林/如果你的怀抱不是我最后的归宿/你的执著就会伤了你的迷醉。”这里有另一个我，站在人类与非人类之间，说着人类与非人类都必定曾经经历或正在经历的爱与悲剧。而悲剧从任何一个生命降生开始便已拉开帷幕了。无一能逃。我只想说不要以为非人类的生灵与我们是远的。我们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它们的眼睛里，也有着与我们一样的欣喜与泪水。而对于非人类来说，我们，真的就是人类了吗？

感谢你看到了《醉听狼图腾》里的“我的兄弟们/龙或者别的/人或者酥油/我想请你们看看/茶碗里沸腾的还有没有/血/刀剑/掠夺/获得/血酒洒过/万顷天波如一剂中药/医治着欲盲的眼睛。”人类途经之中，以龙或狼为本。一说为天神，一说为地霸。掠夺之后，胜者为获得。而一再的进化，最初的本性早已消失。消失的包括人的杀气与粗犷，直率与本真。及没有任何杂质的善良与淳厚。最初的带有尖锋的石头，最终变成了圆滑的鹅卵石。可叹的是，当初的狼是狼的面目示人的。现在的狼的是人的面目示人的。这个典故过于古老与鲜为人知。这个事实却相当现实被人们身体力行着。这是民族或种族的成长。也是一个消亡。对此，我只有醉听，不敢深入。

感谢你看到了《香格里拉》里的“有人说/母亲你看/人越来越小/尼玛堆越来越高/我们的脚趾正扣住一朵云/仿生为象形的鸟儿/举头三尺处/飞翔的意义被删繁就简/留下一撇一捺的支架/和更多的空间……卓玛们老了/香格里拉长大了。”崇敬与信仰，与信首相向的人，哪个更高？一切都是人制造的。或者一切都是类似于人的生灵制造的。而太多的执信，最后让被制造的，高于了制造。这又是不是一个自欺的童话或自我安慰的生存方式呢？当被制造的高入云天，制造者的仰头，是成就感使然还是陌生感在涌动？！

感谢你看到了《青瓷之念》里的“会有灰尘/那凡间最细小的针/钉上六道轮回的门槛/青瓷会小心绕过/以遗忘的方式自行转身/完成最后一次破碎/纷纷飞散/扑向感恩寺的门环/彼时/钟声会响走/一轮落日从河里抬头/把高岗当成彼岸/慢慢升起来。”凡事之中的定数，如若绝不可逃，绝不可折衷，那便自选破碎吧。一死又一生，完美的最终结局不是完美，是保持这份完美之前的破碎的勇气。总是要有来，总是要有往。倘若这个比喻成人成事，便是不可满。满则溢。盈则亏。世间，碎的青瓷太多了。念一回她的前生后世，或可有几许悲悯的释然？

感谢你看到了《流水上的女人》里的“是冰点的位置/包括水/包括水里的天/说起这些/会让仁慈接近无望/事实上/漂游或飞起/都不是最佳姿势/没有什么力量/能拉回早已远去的。”感谢你看到了《写诗的女人》里的“一行字走过去/仿佛一个人生也走过去/生生世生/蘸着散淡的月光/在粗布上拓出更象自己的那个人……写诗的女人/更多的时候/苦心的想象/一个草原能不能/在一棵草里摇摆中站起来/把海和人类分开/把生存和生存分开/让简单的指引/把目光劫成两个部分。”这是一个冷静的生命还是一个看穿最后结局的女人呢？迷而渴求着，醉里挑着灯，在如砂的生命里找寻着一滴海水，也想在一滴海水里看到全部的天与地。其实说全部过于夸张了。只能说有一个尽头早已安排在视线之内，不由你不抬头吧。

感谢你看到了《独行》中的“行程很长/青丝渐变白发/…… 我说来吧/亲爱的/与我对影而坐/一壶老酒饮尽/天呈粉红/看我们如何用水袖/给生命一阵涛声/淘尽大千泥沙。”独行是寂寞的，是孤单的，是长的，也是短的。晨钟暮鼓。倏忽之间，人已黄昏，若能慢饮老酒，静看晚霞，即便不给生命一阵涛声，不能淘尽大千泥沙，心，也能在那一片粉红中看到经年旧事的隐隐之美吧。最好的归宿，莫过于此。

感谢你看到了《我的门及我的光芒》中的“别告诉我/你是诡异或被遗忘的/我的门及我的光芒/你永远在这里/无缘的人让他们悄悄地走过去/……我不要翅膀/不试图在深渊里飞翔/我要背对美丽的墙角/背对星子/伸出手/我是你转世的红颜/注定要回来/在你的怀抱中/倾听或拾捡你心上的所有声音。”提到转世红颜及怀抱，是否一定有关爱情呢。不。这是一个此时的我与彼时的我的对话。一个过去与未来的我的相逢。门，关着还是开着？光芒是眩目的还是剌目的？“一扇门被看到/一颗心就被打开。”或许这只是刹那的结局。不可代替解开一切结。而一解，总强过于无解。

感谢你看到了《重逢》里的“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把从前的心带到现在/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会这样/走来走去/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尘归尘土归土。没有什么人，能走到天外去，也没有什么人，能永远在原地不动。一切的过程都只是过程。圆，是永恒的归处。我们匆匆行走，以为是在向前，其实有太多时候，我们只是在用另外一个方向走回当初的自己而已。这又关乎了轮回。也关乎了生死。因此，这个，仍与爱情无关。

《七宗色》里的“绣红——中指上/一滴血顺着茎杆流下/黎明到来/微疼开始绽放。”一个绣，不为丝线不为绵帛，只是生命的一个形态。传说中指的血是有灵的。我们用这一滴血浸染活着的时光，来等候黎明，等候天亮。等候希望与梦想。如有微疼，且忍吧。“入蓝——帆过去了/水没有留下痕迹/桨划开了/水不会破碎/水路在深蓝里/无始无终/我在水路上/不知谁是走的更远的人。”一条路上，千万人在行走，有谁留下了更深的足迹吗？有谁留下了不可挥去的影子吗？雁过了，天空再没有影痕。帆过了，水路恢复平静。广阔的人间，我们是这雁是这帆吧。“飞白——极度绚目的/竟是这个/所有的/一无所有的/都在这里/等着有缘人的眼睛/穿过万象/抵达白……为此我日夜小心翼翼/以防被纯粹伤害。”万象无象，是我们的心在为无色着色。是我们的感觉在为感觉命名……

感谢你看到了《我飞过你的上空》里的“太高了/让我忘记晕眩/我能清醒地抖下云朵吗/被包裹得太久/我会认为自己已经是果核/以完美的形式与季节相遇/可是/我也明明知道/这些都是假设的……别跟我说你还在原处/红色的花今年已经败了/大地贫困/枝头无所适从/未来被眺望劫走/除了继续地飞/向天外或者内心/我没有另外的去处。”这个我，是所有人吧。生而为人，且行且思量，奔向山外山楼外楼，而山有几重？楼有几层？一切都仍在追索与奔波中，一切都在无休止的前进的路上。偶一回顾，便在回到自己的心上小住了一回……

感谢你看到了《笑忘书》里的“最终/低头引动谢幕的掌声/我的妆容是主角最柔脆的部分/恳请时光分给我一捧水吧/洗去我的台词/适才的传说里/除了我金子一样的笑/已没有别的内容。”画眉点唇都不过是朝露罢。所有的语言也都是画外之音罢。最终，若还能有一个笑容，在转身的时刻，那便是我们从这生活里，得到了最值得称之为财富的财富了。

感谢你看到了《曼珠沙华》里的”花开似海/海比世道深/走山路上的人/用流云清洗额头/面向曼珠沙华/轻声说/开到荼靡/则进入另一轮花事。”季季年年，岁岁月月，去去来来，生生死死。都在流云中，不在我们的掌握中。因此，海比世道深，而海是什么呢？那不是一片大水，那是一个念想。可以永远在海边吗？可以永远面朝大海吗？不能。能做的，只有等着进入下一轮啊……

还有极其不能逃脱的《最后》与《夜风如椎》。还有柔美情真意切的《入心来》与《一折画扇》，还有状似执剑而笑的《来，干一杯》、《沧海一声叹》及感叹人生无常手足之谊终抵不过金黄银白功名利禄的《投名状》……

——说过了，没有你给我的这本书，我串不起我自己。如今，我梳理了一下这些文字，仍然只看到一个单薄的自言自语的女人的背影。行走在与你遥遥相对的这个夜里。她在说人生的得失与悲欢吗？她在说尘世的富足与贫寒吗？她在说时间与空间中的一层又一层的苦乐吗？她是在破解宿命还是在编织宿命？月下之门尚经不起推敲。何况这忽大忽小忽满忽空的人心呢。

不容置疑的，我是悲观的。是消极的。我更是无智无慧的。是深觉人生无望的。这小情小调注定我一生不能象你这样大气面对韶华中的风雨。同时，我也一定在想用这个悲观来保护自己，以避免手上接过太多，而无力托撑。这是不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借口呢？

所有的意象，为了表达意念而存在。所有的意念，为了证明一个女人的心底深处与思维边缘而存在。所有的深处的与边缘的，都是生活之外生命之中的触动与倾诉。意象纷繁，却不是花。不能绽放任何一点点的芳香。它们只是枝条，缠绕着，纠结着，在迎风的树上，妄图为子归垒起一个窝。

你曾说过，我不关注民生。我跟你说，我只想通过自己，来感受他人。我是一个人，有时，也许也是一些人。这些人，排成一列，身后还会有与她们相似的人。这就是很多人了吧？这算不算与民生贴边了呢？牵强了。但一定有内在的关联，一丝丝地粘着。你曾说过，我的字里，关于爱情的太小了。我跟你说，我不相信爱情。风花雪月的字有。但过于的恍惚了。无所指也无所确定。爱情，若分开来，爱，与情，是可以把它们分散在各种定义的挚爱与真情里的。不分散，便不长久。不长久的，不要信它。信了，只会成为记忆中的痛点，而不是亮点。而一切的渴望，如果有罪过在里面，就请归结到一个女人的单纯与偶尔的痴心上吧。

——过了偶尔，就是简单的柴米了。

如何用理论来概述？理论这个帽子太大了。戴上它，我将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一切。而文字的力量也太重了。我不能更好的排列与把握。因而，我说我是散的。是乱的。是迷的。这其中若有一条线，可以把我整体串联起来，那就是你对我的情谊所致。对我的青睐所致。对我的包容所致。

最后，仍然要请你原谅我急急的说出这些。这些仍然是极其残缺的。急迫，一方面，会留下太多的遗憾。另一方面，也是最真实的一个表达方式。这个，相信你会懂。

过于的修饰，必会伤了原本就朴素的尊重与友谊。

感谢网络。让我认识你。帮我构画我自己轮廓的人。

雪莹说，你对于她是最重要的。对于我。更是。

还有一句，我仍然是不喜欢看书。我永远悲叹于自己如何肯离无知最近，而不肯向有知迈步。这个，慢慢改进吧。请给我时间，让我尽全力跟上你的脚步。

2009-05-25 22:5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