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童年的柳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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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柳笛
王会涛
前些日子去济南看望读书的儿子,看到了泉城一株株碧翠的柳树:擎天而立,匝地而垂;坚韧的风骨中透露出矫健和洒脱的情韵。在朗日疏影间,仿佛看见了女词人李清照当年在柳树下捧书静读,偶尔抬手惊起一群鸥鹭的倩影。柳树,像一支青色的风在我童年的船头轻轻拂动;那一只只用柳枝做的柳笛,奏着清脆悠扬的乐曲在我的记忆深处开始缓缓飘荡......
等大家拔满一篮篮的野菜后,柳笛声就开始此起彼伏,不用说我们又开始做柳笛吹着玩了。做柳笛首先要爬上柳树,仔细寻找一些青翠而光洁的柳枝来做。最细的比现在的乳品吸管稍粗一点,最粗的大概有小拇指一般。如果柳枝上有伤疤,或者长出哪怕是很小的犄角,都是不合格的。因为有了伤疤或者长出小犄角,就会影响柳笛的音质。折下柳枝后用剜菜刀截成一段段小节,把皮与芯剥离,然后把洁白、潮湿的里芯仔细地抽出来,再用剜菜刀将柳皮一端最外面的那层绿色的皮轻轻地削去,将另一端用小刀整齐地割好,一支漂亮的柳笛就做好了。柳笛做成后,放到了嘴边上,一股清新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鼓足腮帮子一吹,柳笛儿便响了起来。杆的粗细不一也造就了柳笛声响的高低不一,我们尽情地吹起来。粗的:音调粗壮、浑厚、低沉;细的:则清脆、尖亮、悠长。声声柳笛儿,响彻了整个田野,齐奏出我们那金色童年的维也纳交响音乐大厅,吹得东风荡漾,汇成了春天的交响曲,。一位名叫宝玉的调皮小伙伴突发奇想:吹着柳梢学着电影《天仙配》上的镜头从柳树上以仙女状跳下,多亏柳树下面是芦苇丛和水,加之柳树枝条柔软坚韧,他浑身被水湿透身体毫发无损,当然:回家后免不了会被父母责骂甚至挨揍。
当时要说做柳哨的高手,当属在生产队当饲养员的传寿哥。记得当时传寿哥已经60多岁了,年轻的妻子病故后一直自己生活。他在抗日战争期间曾经担任中共九区(现滨海开发区大家洼街道七里村以东至双河村)区中队交通员。他做出的柳笛最棒,往往成为我们的“抢手货”。据老人们讲:在抗日战争最艰苦的1942年,春天有一次传寿哥在七里村南门碰上了从道口据点出来的日本鬼子和汉奸队近二十人,而正在村中间龙王庙开会的区中队和村干部却毫无察觉!危机之中,他从容地放下粪靶(旧时捡拾牲口粪便的器具),从旁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段柳枝做成柳梢吹了起来,一名日军小队长好奇的抢过去试着吹,结果腮帮子鼓得老高却吹不出个正调。鬼子哪里知道这是区中队送信联络的一种工具!区中队闻讯后悄悄撤离,等鬼子从七里至南陈一路返回时,区中队在弥河坝上对其进行了袭击,重伤一名鬼子和二名汉奸。区中队队员们吹着柳梢庆祝胜利,从此以后日军和汉奸很少进入九区,九区成为寿光县坚强的敌后抗日根据地之一。
俗话说:占春长久,不如垂柳。我们一家人来到了大明湖畔,只见一位俄罗斯留学生正在弹奏着“春江花月夜了”的筝曲,唯独不见吹着柳笛的孩童,儿子笑着对我说:“现在谁还会用柳条做柳笛吹呢?手机上各种乐曲都有,爱听哪首就听哪首,方便得很。”是的,当今社会物质极为丰富,仅凭一块手机就可以欣赏到各种乐曲和娱乐节目,而我总会怀想起当年吹柳笛的情景。忽然想到了白居易“春来江水绿如蓝”的诗句,今天终于明白了白居易眼中“绿如蓝”的江水都是被青青的柳色和蔚蓝的天空洇染成的,因为水原本是无色的。
岁月的风,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弹拨着时光的琴键。回想着童年的柳笛声声,看到如今柳条依然在身边慢条斯理地回荡着,望着茂盛的枝条真想拽下一根来,再次吹响童年那悠扬欢快的柳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