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刻度

/孟萌

 

如何完成这一命题

夜，空而浩大

五月敞开众妙之门

一枚蝽虫找到松林的富足

小镇上，秋水站

雨中的巡更员

将跌落月台的跛脚行李箱

寄回了那个流浪的人

楼上的女孩嘤嘤低泣

她刚改写完一本伤痕累累的小说

完成神秘主义爱情

杰罗姆与阿利莎的重逢

寻找到这一切，大雨洗着漆门

你将如何了解我此刻的感怀

朱砂在炼中参透尘世的风寒

凌宵花攀援过多少植物的脚手架

成为止损的药和永生的旗

你将如何了解我孱弱地执笔

涅槃撕开一页细薄的竹上青

风物节节，危坐的人影歪斜

▍旱船

 

古鲁源村成为新的燕子矶

人工飞瀑形成的新江南

教种稻田的技术员往北挪了又挪

水牛兑换成许多遮阳帽

碱土里充满柴油的倒刺

我无数次质疑天气预报里

四季分明这几个字

我来自南方吗

没有回南天在皮肤上结出的青梅

我是北方的人吗

没有粗犷的扬麦场说出峻硬的方言

失语在工业的大海和冲击平原

我胸怀的是无用的方舟

木质的船浆易溶于酸雨

我难以掌握电镀舢板的行游

复杂制式的螺旋浆，空转声隆隆

秦岭的蟒带横陈着谷雨时节

北也不落，南也不落

▍四月来信

 

给我写信，寄风一样的快递

用新生的红杉树皮做成封缄

你母系的目光攀援成气象

万物悬挂着晨光的风铃与物语

写什么呢，你递出水晶一般的袖腕

写白杨木姑息了肃杀之气

写岩石上幼虎的啸声

写白鸟与小狐，跟在你身后

写桦林浩荡纵容不羁的马匹

写那个中年人

扔在春日后山的火药与木锯染着新绿

写普渡，说服我固执的偏见与独居

写出毛边书上令人悸动的星辉

告诉我春涧草茶

会收起鱼尾的裙摆

请要求我向你致歉，不以狭小的爱

请告诉我下一封信来得很慢

它耽于沿途的朴素，自然

绿色邮差，车马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