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灵赛湖上泛舟。或扣舷独啸

 

过去的事到此闭口不言。来生，就在大青山上落草

做个凡夫俗子

或在戏文里当个土匪

独霸这一方山水

 

养鱼、养虾，养水面纯平之心

——波澜不惊。唱傩戏

唱主旋律

唱破嗓子。说来话长

 

汛期到了，千万别让水位

招惹神灵赛与羹脍赛湖

——把他们惹急了

两个湖的湖水会在石矶头联手拥入永登闸投靠长江

像一个人在投奔梁山

 

 

都给你

 

给足她面子。进场，提着十二分的小心

守住抱器轩的来路和出口

 

十万平米的展厅，盛放宋瓷

残片，心碎的尖叫

 

——盛放国将不国的绝望，掀起

一滴酒的波澜

 

串通灯光的影子。窗外的桃花

在低头说着废话

像故意拉长时间。人间的芳菲，值得偏袒

 

 

虎跳峡：水声

 

真替古人叹息。虎跳峡两岸峭壁连天，谷底飞珠

溅玉。这么好的自然风光

李白、杜甫、苏东坡

他们没有一人能够赶来

枉费了横断山区

鬼斧神工的一番心意

 

真替金沙江的水声操心一辈子

一朵浪花心潮澎湃

自带最原始的芬芳和大数据

过完长江，到了大海

情绪也平息不下来

 

性命攸关。真替那只勇敢地往来

玉龙和哈巴两座雪山的老虎

担忧，生怕有个闪失

掉入水石咆哮的巨流

虎跳石的证词

让人间相信传说

相信善恶终有报，相信爱情的人

情急之下也会冒险

相信祖国修桥筑路，天堑变通途。让虎跳一次就

成为绝唱

 

 

隐瀑：水歌

 

有多少水声，在人间被逼得走投无路

千里投奔大觉寺的门下

 

一线泉，有多少沉冤未雪？

从云天外跳下来

像钉子户

死

给

水

看

 

 

猴耳天坑

 

实在承受不起，蛮荒时代的杀气太重

那一年，桃子窝的大地塌了

那一年，闪电门开启一回

再也关不回去

那一年，孙悟空闹上天空

被打了回来

那一年，天坑在鹰眼里定形

保持耳朵的形状

时刻，警惕外界的风声

那一年，雨水从今往后

多走280米落到底

那一年，知道你心里难受

跳下去的勇气都有

那一年，神仙来了都发愁

留下溶洞、暗河

天乐堂、燕蝠宫，拍拍屁股走人

那一年后是哪一年

风光不准出去

人头税不许进来

那一年提前预约，手持门票

进去游览了一次

万亩梯田

丰收的场景太美，隔着口罩都能闻出

往年的稻香

 

 

绝交书

 

后十年，我只想在清凉河的两岸风光里

做一名烟波钓徒

或者，只给一个人

安静地写一封绝交书

 

经年，身披簔衣、头戴斗笠

手持一茎芦苇的荒芜

放出秋天的雨线

等一尾鱼前来赴约

 

有事找我，可在沿途的电线杆上

用繁体、三号小字

的乡音，留言

 

不要大声地呼唤

不要惊动周围的城管

不要拨打手机

 

可以，托人捎话

——回去，慢慢地等待

我正在联通公司的大厅里排队，准备销号

 

（发表于2021年《诗歌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