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曹雪芹挚友张宜泉
(2020-03-22 16:08:02)
闲话曹雪芹挚友张宜泉
张宜泉遭际坎坷,他十三岁即丧父,有“缅想孤儿曰,悲含舞勺时”之句,后又丧母。他写有《分居叹》,言“嫂兄悕弃弟”,“ wáng家剩一身”,为兄嫂不容。他自己则是“纵饮原多故,拈毫只苦呤”。他在诗稿自序中感叹:“家门不幸,书剑飘零,三十年来,百无一就。”他慨叹“wáng家剩一身”,“吐气在何年”? 从《春柳堂诗稿》中看,他终身不得志,似是曾落第,后以授馆课童谋生,家境颇凄凉。生有一子二女(注:张宜泉诗集未按年编排,在《哭子女并丧》之后又有《喜生子》诗,据前诗题,似后又生子。),“因出痘,仅存一焉”。
就我们现有文字记载的材料来看,曹雪芹有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他们就是敦氏弟兄(敦诚敦敏)和张宜泉。敦氏弟兄与曹雪芹虽有沦落同感,也曾有“三年下第曾怜我,一病无医竟负君”之交,但比起张宜泉与曹雪芹的关系就差多了。曹雪芹在著《红楼梦》期间,张宜泉与曹雪芹的关系是“似历三秋阔,同君一别时”,甚至还有“不便张皇过,轻移访载舟”的秘密交游关系。在曹雪芹去世之后,张宜泉曾哭得“怀人不见泪成行”,而曹雪芹的另外两个好朋友对《红楼梦》则是敦诚自己所说的“欲把赠兰人细认,梦云梦雨不分明”。张宜泉堪称曹雪芹挚友。
张宜泉《春柳堂诗稿》有关曹雪芹的诗摘:
怀曹芹溪
似历三秋阔,同君一别时。
怀人空有梦,见面尚无期。
扫径张筵久,封书畀雁迟。
何当常聚会,促膝话新诗。
题芹溪居士
爱将笔墨逞fng liú。庐结西郊别样幽。
门外山川供绘画,堂前花鸟入吟呕。
羹调未羡青莲宠,苑召难忘立本羞。
借问古来谁得似,野心应被白云留。
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
原韵
君诗曾未等闲吟,破刹今游寄兴深。
碑暗定知含雨色,墙墤可见补云阴。
蝉鸣荒径遥相唤,蛩唱空厨近自寻。
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曳杖过烟林。
伤芹溪居士
谢草池边晓露香,怀人不见泪成行。
北风图冷魂难返,白雪歌残梦正长。
琴里坏囊声漠漠,剑横破匣影釯釯。
多情再问藏修地,翠叠空山晚照凉。
“君诗曾未等闲吟,破刹今游寄兴深。”“寂寞西郊人到罕,有谁曳杖过烟林?”这是张宜泉在《和曹雪芹西郊信步憩废寺原韵》中的诗句。他们俩常在读书与教书之余,或薄酒野蔬,品评诗词,相互唱和;或携伴出游西山林泉,山崖荒野,破庙古寺,自寻一番雅趣。而最重要的是,张宜泉作为曹雪芹的乡村挚友,在曹雪芹苦心写作《红楼梦》的岁月里,张宜泉见证了他的呕心沥xi与此同时贫穷生活。在张宜泉的《题芹溪居士》诗中,我们有幸读到了他对曹雪芹生活状态的描写:“爱将笔墨逞风流,庐结西郊别样幽。门外山川供绘画,堂前花鸟入吟讴。羹调未羡清莲宠,苑召难忘里本羞。借问古来谁得似?野心应被白云留。”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曹雪芹,在西山苦磨精凿《红楼》之时,因为囊中羞涩,连一杯莲子羹也饮用不起,可见他真的是“一把辛酸泪”中写《红楼》了啊!
但一个穷字,绝对掩饰不了曹雪芹的伟大思想与旷世才情。张宜泉曾这样评价过曹雪芹:“芹溪居士,姓曹名霑,字梦阮。”“其人素性放达,好饮,又善诗画。”虽只言片语,已足以表达他对曹雪芹的敬慕。
当曹雪芹在隆冬的穷愁中惨然去世的时刻,恰逢张宜泉外出远游,不在村内。这给张宜泉带来了极大的悲痛。因此,在张宜泉回村得知噩耗时,他一次次辗转凭吊在曹雪芹曾住过的草庐前和荒坟边,写下了三首凭吊曹雪芹的诗。诗中饱含着他对曹雪芹的景仰与推崇,也为自己的挚友“年未五十而卒”而深感痛惜与哀伤。
“怀人空有梦,见面尚无期”“何当常聚会,促膝话新诗。”在张宜泉的悼wáng诗中,我们不仅仅看到了这两位知交的深厚情谊,更让我们从他的诗中知道了曹雪芹在西山未能完成《红楼梦》的全部写作,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北风图冷魂难返。白雪歌残梦正长。”这为后人考证《红楼梦》后四十回并非曹雪芹所写,而是高鹗所续,提供了切实的佐证。
记得郭沫若先生曾经用“人间疾苦,笔底波澜;世上创痍,诗中圣哲”的警句,来颂扬伟大诗人杜甫在穷愁困苦与颠沛流离生活中的悯民情怀。而张宜泉与曹雪芹在当时都属于“草根”阶层的文人,但他们这一段至真至纯的文人友情,至今都散发出沁人肺腑的纯美清香。
前一篇:脂砚斋主笔是张宜泉嘛?
后一篇:哀春风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