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乡里人，城里人系列——干女儿（3）

老TU是M市招商局的一名招商科科长，戴着一副有厚厚镜片的眼镜，一张脸生得方方正正的，脸色白里透红，见人总是笑眯眯的，给人的感觉是阳光灿烂，心满意足。他毕业于省城大学的中文系，是M市有名的笔杆子，还经常在M市报写点评论，观点新，看问题准，言辞犀利。尤其是对全市的经济和社会发展很关心，时不时地向有关单位提供一些有份量的建议。

可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能力有责任心的科长，在单位很多年了，不仅没有得到升迁，而且还没有多少地位，做任何事情都不顺畅，还经常受到局长的训斥。面对局长的训斥，老TU都是低着头解释，从来不顶嘴。局里不了解他的同事说他脾气好，了解他的同事知道他心里的苦。

一次，邻省的省城一个企业家带了一帮人前来临江考察市场，准备到M市投资几个亿，开发一个新项目，作为招商局招商科的科长自然当仁不让，况且这些企业家又是他牵线过来的。所以，听说局长已经到外地公干，就打了他的手机作了汇报。局长听了，吩咐他全权负责。

几天的考察，几天的热情招待，企业家带着一帮人很满意地回去了。

四天后，局长回来了。老TU捧着厚厚的一叠发票来到了局长办公室签字。老TU准备签字后，把今天早晨那位企业家确定来投资的消息再向局长好好汇报。

局长看到数万的发票，顿时发起了火，“嘭”地一声，拍起了桌子，边拍边骂:“你这个败家子，你以为是你家的吗？”然后，将这些发票朝他的脸上摔了过来。

老TU来时想，这次自己独当一面，把这个这么大的项目都谈下来了，肯定会得到局长的刮目相看，可不料，不仅没有得到局长的表扬，而且连发票都不签，还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想到这么多发票签不了，老TU的心头一阵阵的痛了起来，难道这些钱要自己出吗？

老TU愤怒了，瞪着一双眼朝局长看去，当他看到局长铁青的脸色，逆来顺受的本性又升了上来，慌忙躲开局长严厉的目光，默默地低下了头，捡起了发票，然后慢慢地回头，从局长的办公室出来。此时，两廊的办公室伸出了很多人头，朝着老TU看。老TU本就红的脸此时已变成了猪肝色。

“此仇不报非君子！”老TU暗暗在心中发誓。

从此，老TU就特别留意局长的一举一动。

时间过了三个多月。

这天，老TU又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办公室。当他端着茶杯到卫生间准备冲洗时，看到卫生间的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时尚的貌美女孩。老TU看了看，洗好茶杯返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临吃饭时，老TU到卫生间方便，看到那位貌美的女孩还站在那里。

第二天早晨，老TU又在卫生间的门口看到了昨天的女孩。老陈还是朝他看了看，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老TU心中起了疑心，中间多次到卫生间方便、洗刷，都看到那个女孩站在那里。老TU想探问，但看到有同事走进走出，就打消了想探问的想法，熬住没有开口。

第三天早晨，老TU在卫生间的门口又看到了前二天的女孩。老TU小心地朝走廊上看看，又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没有人时，老TU朝女孩问了起来。

“美女，我看到你这三天都在这里，有什么事吗？”

女孩见过几次老陈，可以确定他是这个单位的，而且看去一脸的温和和关心，于是朝老TU点点头。

“先到我的办公室坐一坐，喝口水？”老TU怕有同事进来看到他与美女讲话，误会他。

女孩听到老TU叫他到他的办公室去，想了想，便跟在后面来到了老TU的办公室。

老TU关上门，沏了茶，端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坐在暖暖的办公室，喝着冒着热气的清香的茶，不知想到什么，二颗泪珠“唰”地流了下来。还“嘤嘤”地发出了哭声，肩膀一耸一耸的。

一看到女孩没来由地哭了起来，老TU慌了。

“美女，不要哭，不要哭，你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难事？你讲出来，如果我能够帮助，我会帮助你。”老TU走向前去，劝了起来。

过了好长时间，这位女孩终于停止了哭泣，向老TU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大哥，你是一个好人。”

女孩可能是看到老TU对她的关心，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毫不保留地向这位大哥倒了出来。

原来，这位女孩是扬州人，叫肖莺莺。长得娇小玲珑，凹凸有致，貌美可爱。特别是那一双黑黑的眼睛配上白白的脸蛋，男人见了都有一种立即上去一亲方泽的冲动。

十六岁，正是花季的年龄，正在上高中的肖莺莺家中突然遭遇了变故。父母在一次进城时出了车祸，司机乘乱逃走了。没有了依靠的她只有辍学，跟着人来到了临江市，做了一名坐台小姐。

做了没有多长时间，她在歌厅结识了临江市的三名局长。这三位局长大人对她很关心，经常问寒问暖，为她买衣服首饰。看到如父如兄的局长，正失去父母的肖莺莺感觉到了家庭的温暖。过了不长的时间，三名局长还为她在临江市区一个高档小区租了一套房，叫她不要再去歌厅做坐台小姐，生活费由他们三个人提供。为了报答恩人，在一个生日之夜，肖莺莺邀请了三个局长前来。席间，肖莺莺又唱又跳，由于兴奋，喝了好多酒。局长们看看火候已到，提出认她做干女儿。肖莺莺想都没有想，就高兴地答应了。此时，三位局长又乘机灌了肖莺莺好多酒。第二天，醉得一塌糊涂醒来的肖莺莺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看到满床的血和一些污渍，肖莺莺明白了三位干爹局长对自己的好。她哭了个昏天黑地。也罢，也罢。哭了一天的的肖莺莺似乎已经看透了这个社会。从此，她做起了三个局长的干女儿。一三七，二五八，三六九，轮流服侍着这三位干爹。正是白天干（一声)女儿，晚上干（四声）女儿。

从此，肖莺莺做起了不是全职太太的全职太太，白天，她都与几个没有事的富婆搓麻将，输了一个电话到干爹，干爹就会把钱打进她的账户。

这样过了几年，可能是几个局长觉得不新鲜了，也可能“十八大”以后他们畏惧了，渐渐地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生活费也经常没有及时地打进来。

已经过惯了这种生活的肖莺莺感觉到了一种恐慌。她时不时地提着这些干爹送给她的礼品，到干爹家去看望干妈。这三位干妈看着这么乖巧的女儿，经常留她吃饭，住夜。局长们知道肖莺莺的用意，有苦说不出。

后来，局长们提出给她一笔生活费，从此断绝来往。看看事情难以挽回，肖莺莺也同意这个结果。但他们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豪爽，只答应每人给她五万元。

肖莺莺想到这几年为他们牺牲了自己的青春，自己又不会做什么事情，手头也没有积蓄，就提出每人给她三十万，支助他到义乌去开店。听到肖莺莺漫天要价，这三位局长干脆躲了起来，有时见到她打来的电话也不接。

肖莺莺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来到了招商局，但这位局长就是不见他。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到卫生间的门口来等，是人卫生间还是要上的吧。于是，她就来了个守株待兔。

听了肖莺莺的哭诉，老TU心里一阵狂喜。

想了一想，老TU对肖莺莺说，我来给你想办法。

肖莺莺把联系电话给了老TU,怀着希望离开了招商局。

第二天，局长来上班了。老TU又捧着那叠没有签字的发票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这次，老TU一改过去的神态，昂着头，站在了局长的面前。

局长翻着这些发票，有些不耐烦起来。

老TU一看不好，还是先发制人吧。轻轻地，慢慢地从嘴里吐出了三个字：“肖——莺——莺——”

局长一听，慌乱地抬起头，一张脸红一阵，青一阵。他呆呆地看着老TU，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看到老TU没有说下去，便咽下要说的话，拿起笔，在发票上颤抖地写上自己的名字。

看到局长签好了所有的发票，此时的老TU慢条斯理地从桌子上抓起发票，连个招呼都不打，挺直了腰板，怀着胜利者的姿态，从局长的办公室扬长而去。

过了没有几天，肖莺莺发来短信，告诉老TU，他的账户多了九十万元。同时，邀请他到义乌去玩，要好好地报答他。

                                             2016.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