樟林,那远去的记忆
(2014-08-18 08:4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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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在网上看到一篇博文,写的是兰溪市永昌街道樟林村的历史与现状,作者呼吁兰溪有关部门牵头,进行旅游开发。其中写到清代时该村出过一个女诗人,名叫徐裕馨,是袁枚的女弟子。对此,我很感兴趣。于是,在五月的最后一天,我约了对乡土文化很有研究的研究馆员、原兰溪市博物馆副馆长陈星、《风雅兰溪》丛书主编刘鑫、中华诗词学会会员王亚男、摄影爱好者胡志均一同来到了樟林村游览采风。
笔者老家与樟林村同属一个街道,也曾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由于撤乡并镇而在永昌镇工作很多年,但自2003年10月调出永昌镇后,十多年了与樟林村没有近距离地接触过,所以对这次樟林之行显得有些期待。
樟林是兰溪西边的一个大姓,人口2300多,由四个行政村组成,分别是樟一、樟二、樟三和桥头。那天我们一早从兰溪出发,过永昌集镇,沿着笔直的永杨公路(永昌——杨塘)朝樟林而来,视野里,公路两旁的农田里都是生机勃勃的苗木,十多年了,这些苗木已经成了永昌的一道景观。不过几分钟,我们来到了樟林的桥头村,桥头村书记徐云良正在家中捧着碗吃着早饭。
桥头村的来历至今无人探究,也无人说得清。据我的分析,应是与朱元璋有关。在徐云良家的门口的小溪上,架着一座长不过8米,宽不过4米的石拱桥。此桥于宋元间建,村中传说当年朱元璋攻打金华时在附近屯兵,闻得樟林浓厚的人文历史和美好的景色,兴致勃发,来到樟林村,当他走到石拱桥附近时,天气突然变化,竟下起了暴雨。朱元璋躲避不及,顷刻被浇了个透。暴雨过后,天气放晴,一轮红日悬挂在天空。朱元璋将外衣脱去晒在桥上,身上露出了绣有金龙的夹袄。朱元璋登基后,当地民众为了纪念这段历史,便把这座桥称为“晒袍桥”,后逐渐传为“献袍桥”。几百年来,位于“晒袍桥”樟林南边的便简呼为桥头。自然,解放后,为了便于管理,樟林自然村划分为四个生产大队,桥头便成了桥头大队,现在便演变成了桥头行政村。
桥头村的支部书记徐云良是市十四届、十五届人大代表,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就担任了村书记,是整个永昌担任村书记时间最长的一个。在他的带领下,该村的两委班子十分团结,二十多年来村主要干部几乎没有变换过。我们在他家喝过茶,稍稍休息后,就由他陪同前往村里新建的“三星堂”大厅。
三星堂,亦谓桥头厅,三间三进,于清嘉庆朝淳十七公裔孙合建。因年久失修,仅剩破烂的前进,三年前合村重建。金华及兰溪的乡贤及徐氏显达后裔多人捐助,撰联送匾相贺,成了一桩村人显耀的善举。
游完三星堂,我们在中西合璧的现代建筑和一些普通的古民居之间曲里拐弯地穿行,来到了东厅。东厅,也称“凤梳楼”。说起凤梳楼,樟林的男女老少个个会对你谈起数百年前给樟林带来的一段荣耀的故事。清乾隆十五六年间(约1751——1752),乾隆皇帝欲巡视江南,问起江南的风土人情,时任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的樟林人徐以烜极力推荐自己的家乡,他向乾隆皇帝陈述,江南美景数不胜数,但臣的家乡樟林的元宵灯是江南一绝,灯会十分盛大隆重。乾隆皇帝本是一个风流皇帝,酷爱汉文化,又具艺术天赋,对观景游玩有十分狂热之心,听到徐侍郎绘声绘色的介绍后,早已按捺不住一颗驿动的心,于是择一个黄道吉日,早早地从京城出发,赶在樟林元宵灯会之前来到了樟林,悄悄地观赏游玩。乾隆皇帝还算有孝心,在出京之前,把樟林灯会的消息告诉了太后。钮祜禄氏太后由于常年住在森严的皇宫,一听有如此好玩的地方,自然万分欣喜,于是带了数名随从前来樟林观赏,期间被村里头首安排在东厅楼上。太后回京后,村民们才知皇太后曾懿驾在此,于是东厅渐渐地被叫成了凤梳楼。凤梳楼中还有一块由现任金华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在浙江书法界有一定影响的杨守春按村中老人记忆重题的“近天五尺”牌匾。两旁柱上悬挂着一副对联,曰:“身在田舍有名利,帝皇家时以为荣”。相传匾额和对联是明嘉靖帝所赐,因本人未翻阅过樟林徐氏宗谱,其中是否有记载尝不得知。但从1987年永昌镇文化志记载的故事中,故事的主人公、时间和对联的内容却大相径庭。文化志上记载的时间是清乾隆年间,对联为“出身农草舍,名列帝皇家”。
嘉靖帝为何相赐牌匾,这里有一个故事。讲的是在明代嘉靖年间,樟林的一位在家务农的青年受神仙指点,医治好无人能治的皇太后的绝症。嘉靖帝十分高兴,欲将他留在太医院。这位徐氏青年婉言谢绝了皇帝的高官厚禄,回到家继续过着清贫的田舍郎生活。嘉靖帝无奈,只好御赐了一块“近天五尺”的匾额。
离开凤梳楼,来到闻名江浙的樟林花厅。
樟林花厅又称“崇厚堂”,建于清末民初,为兰溪市文保单位。这是一座兰溪规模最大的私家花厅,东阳名匠花了数年时间才建成,当时轰动了金华八府及周边地区。该花厅三间五开间,砖雕门面,前进设戏台,两侧楼上有包厢,中间宏大高敞,雕刻精美,明间九架前后双步,前廊卷棚式,后进有楼,天井建有青石鱼池,前有庭院,两侧为附属用房。很多年前我虽然进入过花厅,但这次带给我的视觉冲击依然强烈。那雕刻着回纹、几何纹等图案的护栏,人物、动物的牛腿、雀替,梁上的花草和戏剧人物,甚至那青石质的石柱础都带给我们以艺术的感染。
樟林人不仅把花厅的精美建筑呈现给前来观赏探幽的人们,还在厅中的四壁上布上曾担任过东阳市委副书记、金华市总工会主席的徐氏后裔朱村人徐耀进的摄影和书法作品。
观徐耀进的摄影作品,我们看到了一位身任重要岗位的市级领导对艺术的追求和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热爱。他的足迹遍布全国各地,其摄影作品的取景、构图、用光、色彩都称得上上乘,有相当强的艺术感染力;从书法作品中可看出徐耀进临摹过各种书帖,他的书法以行草为主,作品豪放,气势恢宏,有着自己对艺术的理解。
游过花厅,来到相隔几十步的积善堂厅,从边们进入厅中,厅两边的墙壁上悬挂着十五幅徐氏历代先祖画像。这些画像上的人物都赫赫有名,都通过殿试获得进士。从南宋的始迁祖徐佺{字孔灵,绍兴五年(1135)从江西南昌迁入}始,近900年出了十五名进士,这在兰溪的历史上也是少见的。而在康熙年间还出了徐本这位大学士,这不仅是樟林徐氏的荣耀,更是整个兰溪的骄傲。徐本孙女、徐以烜之女徐裕馨寓居杭州时曾拜袁枚为师,在琴棋书画,特别是诗词创作上深得袁枚的赏识,曾出版过《兰韫诗草》四卷。原本我想查阅一下徐氏宗谱,仔细考证一下这位兰溪历史上的女诗人的生平事迹,但由于时间太匆促而未能如愿。
自然界有很多奇妙的事物,当今科学的发展虽然日新月异,但对有些发生的神秘事件却无能为力,比如2014年3月8日从马来西亚飞往中国的马航MH370失联客机,已经超过三个月了,世界各国动用最先进的技术探查,至今没有一丝线索。而樟林村有三个仙姑,为人求医问卜,数十年来名声在外。附近县市有很多人起早贪黑赶来,远的有杭州、上海、江西等地。他们前来探问学业、名誉、运道、前程、富贵,以及生老病死等等等等。这些仙姑们的道具很简单,只要点上三炷青香,烧上三张黄表纸,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便进入状态,请来仙界神仙对求告之人查验。据曾去“问仙姑”的人们说,“很灵”。那天,我们听村人说,一时好奇,问了村中老人,拐几道弄堂,便来到了“仙姑”家。只见“仙姑”家沿墙壁两旁一直排到门口坐满了等待的人,秩序井然,神态肃穆,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神情。
巫师能通天彻地,知晓宇宙的任何事物。所以,原始社会的巫师主宰着一切,有无尚的权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更替和科学的发展,巫师的神秘外衣逐渐退去,但巫道之术却顽强地在民间生存下来。我还记得小时候凡是小孩受到惊吓,家中大人就会叫村中擅长此术的老人前来“叫魂灵”,道具甚是简单,只是用碗装上米,来到村口,将碗中的米抓一把撒向路面,口中叫着“xxx,水里吓去归来噢!”,再撒一把米,“xxx,塘埠头吓去归来噢!”再撒一把米,“xxx,墙旮旯头吓去归来噢!”……如是反复几次。那声音悠长、苍凉,使人顿生一种神秘和庄重的感觉。第二天,通过“叫魂灵”后的孩子果真恢复了原来生龙活虎的样子。每到傍晚,这种“叫魂灵”的情景经常可以看见,这是那时乡村的常态,但从无人去分析探究。这种古老的巫术到目前为止现代科学还无法解释,自然界中的神秘现象有很多人类无法知晓的存在。是邪是正,是迷信是科学,只有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人类的不断探究才能揭开这个已流传了数千年的神秘现象。
从“仙姑”家出来,我们在村中四处寻觅,欲找一个通晓村中历史的长者,带我们去看看宋元理学名家金履祥讲学处的池亭书院遗址,但由于农村正处于夏忙季节,偌大的村子没有多少人在家。我们漫无目的地在满目都是现代化的水泥钢筋的村中行走,而我的脑海里则搜寻着记忆,欲往樟三村的战友家走走、会一下面。我自以为对樟林很熟悉,也没有向村民问一下战友家的方位,由着自己的记忆,在村中行走着,但转了好半天,也没有找到十多年前经常前来叨扰的战友家。
在我的记忆里,十多年前,樟林村到处都是明清的古民居,这些具有徽派风格的建筑错落有致的排列着,穿行在弄堂里,看着这些青石和青砖雕刻着戏剧人物和花草虫鱼图案的高大门楼,望着那高高的马头墙,可以感受到樟林村一种幽静的古朴,让我们可以了解一个村的过去,读懂一个村厚重的历史。但现在,樟林村除了几座堂众的厅堂外,古民居已经消亡得所剩无几,这个兰西的大村已经没有多少古建筑让我可以回忆。那些曾经发生在这些古老的房屋和悠长的弄堂里的人和事已经渐行渐远,那鲜活的场景将随着历史的脚步慢慢地,慢慢地离我们而去…….
2014.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