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663，另一种年轻人（下）
(2022-07-02 20:32:54)
标签：
生活杂记 |
隔天就是她们搬出的日子。正好这两天路上防控有所放松。不到八点就到了小区。先去物业表示了感谢。然后上楼，六年多我竟然一趟也没来过。
屋里人不少，都是清一色的年轻女子。她们长相不同，穿着七红八绿，但都有一个特点，上身一件长长的背心，盖住短短的裤衩（妹妹说叫短裤）。看起来就好像光着屁股的样子，裸着腿和脚。
见我们进来，都波澜不惊的慢吞吞的干自己的活。还有那个和我联系的小魏，面部一点表情都没有，连一声“来了”都没有。我大声问：谁是小魏？一个绿背心抬起头说，我。
一句别的话也没有。但也不像是赌气啥的，应该就是常态。我问了几个问题，回答明显是文不对题。我心里窝火，就拉一把椅子在最正中的地方坐下来。逐一观察这些年轻人。发现她们有一种特别的放松，走路拖沓，说话含混，眼睛看东西也是慢慢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淡定，不对，是死灰气。
跟我去的司机哥们儿，很为她们这种冷淡而气愤。他巡视各个门窗，找出很多损坏的地方（二十年的房子，从没大修过）然后就问小魏：这怎么回事？
小魏毫不在意的说：物业修的。
哥们儿又问：这门挡条掉下来了，也是物业弄得？
小魏还不能察觉危险，随口说：不知道。
她的每一句话都很短很慢，按正常人的理解还有顶撞和轻蔑的意思。但她十分平静正常的样子，不是故意忤逆。
我听的着急说，叫你们领导来。没想到，这些女孩子一丝惊吓也没有，没睡醒一样，疲疲沓沓，一边把电脑和水杯往袋子里划拉，一边抽空喝一口塑料杯子里的小摊上的米粥，还把塑料管吸得咕嘟咕嘟响。
五大三粗的司机哥们儿见状喝到：不许搬，先把门窗修好，要不谁也走不了！
她们果然就停下来，开始站在墙边玩手机。一点儿也不着急。
我不以为这么年轻的孩子会这么一副死皮烂肉的样子。就教导她们：已经约定好了今天搬，你们还要提前往外拿东西，无私也显得有私呀！
一个满脸写着水性杨花的女孩儿显然对无私有私理解不了，她说：没拿走呀，物业不让。这个女孩儿我一进门就注意她了。她大屁股，小头小脸，嘴往里凹陷，眼神水邪。看见搬家师傅她都要眉目传情的样子。
但能看出，她们说话不入扣，答非所问，都不是故意刁钻。而是确实不能理解别人话语的意思。我和哥们儿大声的训斥，她们也不恼，也不畏。就好像是很无辜很无奈，很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还是打扫卫生的老婆子催他们，给上面打电话呀。小魏才慢慢吞吞的找领导。过了一会儿，凑到我脸前，把手机递给我看。我吼道：你站远点给我说，我不看别人的手机。
她始终咕咕哝哝说不明白。还是她们现在的领导亲自给我打电话来，我发火责问为啥弄些连话也说不清的东西，坏了我的房子。啥时候修好啥时候搬，东西还是你们的。
最后，那领导又求情，又给了我一个月的房租，才让她们开始搬。
自始至终，这些年轻女孩子听着我在电话里贬损她们，脸上一点不忿也没有。木木讷讷，没心没肺的玩手机。我观察，说他们脸皮厚不如说她们已经习惯了被人呵斥，已经对来自他人来自社会的轻视有了免疫力。
她们智商平平，学历应该都不高，职校或技校，最高不过大专。如果家庭能够好好重视，唤醒一些自爱的意识和责任心，与人交流对答也不成问题。可能都是些城中村的孩子，家庭教育不足。她们的存在感尊严感极低。那种特有的好似顶撞的语言模式，还有那游弋不定，懈怠软弱不能与人对视的眼神，就是她们自己的正常表现。至于说她们的工作，多半是卖一件提成一点，干就来，不干就算。什么单位利益、个人荣誉，对他们来说真的是闻所未闻。
她们其实都有三十左右，说是女孩儿，其实年纪不小了。最后磨磨蹭蹭来了一个高个子，满脸憔悴，但也有她们共有的麻木神情。身后跟着一个干干净净的花衣服男孩。正值司机哥们儿喝令她们都停下的时刻。那小伙也敦敦实实的身材，一脸白肉。凑到哥们儿脸前，怯怯的问：我能搬一个桌吗？我媳妇怀孕了。
我正端着水杯假装喝水掩饰笑意，闻言差点笑喷。
后来我收到钱后，别人都动手赶紧装东西，他还站在那里发呆。我招呼他：小伙子，搬吧，多搬几个。
他很认真的说，我就要一个。里屋那个好。在他媳妇没好气儿的搡搭中，两人抬了一张桌子走了。
我发现，这种年轻人，她们并不贪财。好像什么都可有可无，都不能让她们集中注意力。她们散漫而消沉。既没有对高处的仰望，也没有对低处的恐惧。对未来不思考。她们对世界的精彩没什么向往，但抗击打的韧性不错。所以生活再难她们也不会激烈的寻死觅活。
后续：
小魏和那个水性女孩最后走。走时交代，回去收集钥匙，半小时给你送来。
大约一个小时，来了一个快递跑腿。交了钥匙，再给小魏打电话要取件码，竟然不接电话，然后关机了。跑腿员只好拿上钥匙回去找她们。我本来也不能再用这个锁，此时已经换了锁。等跑腿员再回来时，满脸都是沮丧。说，超时被罚了。
随后又来一个修窗户的。是小魏刚才约的，后来赔了我钱，她也没取消服务。人家同样打她电话要上门费，她接听了，然后又挂掉。
先前我斥责她们，这次我破口大骂了小魏，然后删掉了她。四十度的石家庄，让人跑腿小哥大中午奔波两趟，还赔钱。这次不是傻，是坏！
喜欢
0
赠金笔
前一篇：662，另一种年轻人（上）
后一篇：665，年过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