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的最后一天

我记得,录制的第一个节目是精心准备的诗朗诵,由我和一位女知青领颂。宣传队的所有队员都参加了这个节目。那年,我们大队粮食生产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好收成,增产将近30%。这对于完全依赖粮食生产的传统农业来说,无疑是重大利好的事情。由此,将此业绩归结为农业学大寨的丰硕成果,通过文艺形式再表达出来,是再合适不过的。我的感觉是自己生平最好的朗诵水平。所有节目录完后,区广播站录制人员现场播放了一遍。那场面是异常热烈,每个人都非常专注于听着自己的声音,或是说话,或是歌唱。那时,能通过这种形式听到自己表演声音的回放已是稀有,自然兴奋又激动。以至于多少天,宣传队员都在热议此事。
这次录制,确对我们是一个鼓舞,一次莫大的鞭策。队员们对日常排练的态度非常好,在各生产队的演出也很认真。创作人员的积极性也空前高涨,争取拿出更好的作品。那年,我们非常出色地完成了宣传任务。以后的年份,大队就再也没有在农闲季节搞过此类活动。
下午,与知青们一起观看了追悼毛主席的影片。那时,毛主席在我们的心中的份量异常重,只要一说起他老人家,神情都会严肃、不自觉地虔诚起来,生怕会有亵渎的语气和表情。情感丰富的人,一说起他都有激动的泪花在眼眶涌出。文革期间, 对“忠于毛主席、忠于毛泽东思想、忠于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即“三忠于”)和“无限崇拜、无限热爱、无限信仰、无限忠诚”(即“四无限”)的大肆渲染,已使他在百姓的心目中走向了神坛,没有任何的怀疑。在其逝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种“融化到血液中”的印记还是非常深刻,还有着如此的反应。我辈人对此有着鲜明的记忆。那个下午,影院内一片抽泣声,间有失控的哭叫声。我和同伴们从影院出来,个个都是眼睛通红,手里的手帕已是湿透(那时人们都习惯口袋里装有手帕)。这就是当年百姓崇高的阶级感情,没有一点做作。
1976年最后一天的夜晚,我很认真地记下了当天所有的事项。可能是有感而发,竟有了以下的话语:
“爱生活、爱人们吧!从心中激发起强烈地对人民、对生活的爱情”。
“珍惜时光、珍惜生活,为追求灿烂的明天而努力吧”!
记完当天日记,已是夜深,新的一年就这样默默地走来了。可说我是清醒地等到了新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