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民俗文化的灯盏
(2020-07-06 18:55:10)
照亮民俗文化的灯盏
——读沈文辉《陇南羊皮扇鼓》
南山牛
在老年性哼哼唧唧的疾患中,忽然收到了沈文辉从武都寄我的大作《陇南羊皮扇鼓》与《礼县春倌》两本书。很高兴,一边熬药,一边断断续续地读。
我的读书比较杂,什么书,只要觉得适合口味就是好书。所以,掌握的东西也是大杂烩,好像啥都知道一点,其实是啥都不懂。网上看见文辉推介由他编辑推荐的《礼县春倌》一书,突然很想得到一本。因为自以为春倌的一些“说”词太好了。有一些,就是一部历史书上读不到的历史。
于是给沈文辉发信息:希望留一本。文辉也当即答应给我,并说:“过几天《陇南羊皮扇鼓》一书出来后一起寄。”
过了一段时间,文辉果然一起寄我了。
古时的人说,是神造出了人。
现在的人说,是人造出了神。
记得那些过去了的年月,人们的生活很是困苦,常常吃了上顿愁下顿。但是,村里的神们,比如家神,马王爷,山神土地等等。无论哪个村子里都有,就是小到仅有十几户的人家的村庄,至少有一座山神庙,哪怕很小。小到进得庙门,仅容一个人跪着瞌头。而这些神们的日子,却是并不多么的穷困。逢年过节香火很旺,即使是平日里,案上不时地有香烟缭绕。
然而,现在村庄人的生活越来越好了,神庙里却是渐渐的荒凉了。可能也是人都急着发财挣钱去了,把山神土地们顾不上敬奉了。
我们是上下两个村庄,祖上留下来的传统是“蒲,王,柴,马四姓不分”,所以供奉一个家神。这历史有点久远,至少在元朝以后就是这样。因为据说家神爷的名字叫:元朝三郎。“三郎”,是元朝时期侵犯我们的蒙古士卒,在村里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忍无可忍的村人们不堪忍受,经过周密的商量后给“谋杀”了。后来皇上得知后很是气愤,就将被杀的人,封成为管我们村庄的“家神爷”。让村庄里的我们,祖祖辈辈,给家神爷烧香瞌头礼拜祭祀。
每年的七月里,还要大祭一场,三天三夜(过会)。于是就每年的七月十五开始唱戏,请来的戏班,一般都是包集沟里的“木脑壳”。白天,唱戏加“跳神”。跳神的,就是一手执羊皮扇鼓,一手敲打着的“司公子”。这“司公子”,是从哪里请来的,不知道。他们手舞足蹈地敲打羊皮鼓,口里念念有词,或者是有声有调的唱。几个人在舞动,好像都舞在统一的节拍上。当“神”附身时,司公子的舞蹈就像疯了一样。
在这祭祀神的日子,其实是村庄热闹几天。欢的很啊,一年四季忙忙碌碌的庄稼人,趁着收割打碾刚刚结束,好一段空闲的时间。老人孩子妇人娃娃们,花红绿俏嘻嘻哈哈。寂寞而清凉凉的山村里,一下子变成了小镇的集市:凉粉,甜醅子,扯面,扁食......想吃啥有啥。一座宽阔的碾麦场上,摆了整整两行子。欢乐的“神会”,吸引着四邻八乡的大人孩子们,不远数十里来看热闹。给小小的山乡带来了欢腾,幸福,快乐。还带动了包括吃食在类的小商品交易。
这场景都是听老人家说的,我没有赶上那个时代。常常听村人形容一些没有主见,七嘴八舌乱出主意者是:“司公子跳神乱当家”时,心里常常想象“司公子”跳神的神秘。大前年,市文联组织赴文县碧口文学釆风,才有幸亲见“羊皮扇鼓舞”,也即我家乡人所谓的“司公子”跳神。
后来渐渐知道,这“跳神”不仅仅是“封建迷信”,它其实是传统文化的一叶。
民俗文化,是中国文化这棵大树上的一个分枝。它又像撒在民间大地的一把珍珠,拣起来闪闪发光,但拣拾起来的过程十分不易。沈文辉就是个不辞劳苦拣拾“珍珠”的有心人。
关于沈文辉,十几年前我就了解他。我也曾经跟人说过,陇南文学创作的路上,沈文辉是一棵好苗子。说这话,我是有根据的。
礼县的盐官镇,有个名播西北五省的“骡马市场”。市场上,骡马包括牛驴羊等等牲畜,卖买双方及中介人(牙行)。他们常常将手缩在袖管里摸着指头,说着人们无法听懂的“黑话”,以此传达着交易的成败。在现场见过几回的我,感到神祕,新奇,而有趣,很想知道内情但不得而知。后来暗下决心,总有一天将那些“黑”底摸清楚,然后搜寻整理,写出一篇文字来。
想不到的是,我还没有来得及搜寻出来呢,就读到了沈文辉有关那些“黑话”的大作。一句一句,解释得分外清晰。高兴之余,经打听,沈文辉是个刚刚走出大学校门,任教于武都一中不久的青年娃娃......从那时候起,我就很看重他,并将他视为文学路上的一个知已。
多年后,已经成为宣传战线上的一名骨干人员的沈文辉,在文史创作的路上收获甚丰。更是一名研究保护和传承陇南历史文化的一个非常优秀的参与者,同时也凝聚了一帮子人,在默默地做着这事。
《陇南羊皮扇鼓》一书中的扇鼓唱词,有评论界认为,是陇南民间的一部“史诗”——这个观点是正确的,而且是有充分理由的。尽管唱本和唱词的文字上,还有许多的不准确,不到位。但反映的地方历史文化,及其民间故事的传说等等,基本都是可靠而真实的。
“传神”,是通过司公子把神的旨意传达给人,但在普通众人的眼中,这完全是一种文化娱乐活动。于是传神的过程,娱乐了人的身心,无疑也教育了人。给人传达了一种敬畏自然(神圣),尊老爱幼,惩恶扬善的教化作用,即今之精神文明建设。
读《陇南羊皮扇鼓》,那些原汁原味的唱词,全都是口头传承下来的东西。一如文辉所言:这些,如陇南大山下面蕴藏的矿藏一样丰富而不为人知,精贵却常常被埋没地下,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西汉水的流去,望着白龙江的奔腾,也守护着陇南高高的山,蓝蓝的天、绿绿的地。默默地守护着陇南一方醉人的热土,热情而不失张扬,内敛却蕴藏着大山一样的雄伟和坚韧。
唱词,完全属于陇南民歌的范畴。看看“或运用赋、比、兴的手法扣人心弦,或歌唱爱情,或揭示社会,不能不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人们最美的精神佳酿,滋润过人的心田,成就过人的梦想,慰藉过内心深处的伤痕”。
是的,就这些东西的收集,整理,研究,注释,打磨等等工序的艰辛,不亚于创作一部有份量的长篇巨著。文辉付出了,文辉也收获了。我为文辉的付出深深地感动,也为文辉的收获,无比的高兴。
文辉还正年轻,才刚进入创作的成熟期。在他前进的路上,还有更多无人发现的矿藏在等待着他——这个有心人去挖崛,整理。还有更多被尘灰掩埋的珍珠,需要有抱负,有毅力,有担当的文辉,去一粒粒拣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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