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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1-10 16:11:28)| 分类： 散文诗 |
远山（散文诗）
1
远山站在远处。
远山站在远山的背后，站在时间的背后，侧着身子，探出熟悉的脸，向我张望。
远山的背后，跟着云彩。
2
远山淡淡的。
淡淡的远山上，种着薄雾，种着炊烟，种着溪流，也种着“咩咩”的小白羊。
看！小白羊兴奋极了，它打了一个喷嚏，抬起前蹄，轻快地从远山上跑下来，在溪水的上游，低头喝水。
狼在下游，什么也不说。
3
远山静静的。
静静的远山上，村庄静静，磨坊静静，鸡犬静静。就连，从这山传往那山的吆喝声，也是静静的。
在远山的怀里，静静的泉水，屏住呼吸，把月亮轻轻抱住。它怕稍微一走神，就把月亮打碎了。
月亮她假装不晓得。
月亮她只管甜甜地亮着。月亮她只管，圆成灯盏，弯成眉毛。
4
远山每天都是喜悦的。
喜悦的时候，它就放出一树一树的鸟鸣，放出一茬一茬的节气，放出“哗啦啦”的小溪和小溪里的石头。
有时候，也
放出野花、野果、野外。
放出瀑布、彩虹和雷电。
5
一天，雾霾来了。
远山漆黑着脸，把它的孩子们囚禁起来。
放出“轰隆隆”的挖土机。
放出一批一批的采矿者。
6
半夜里，我听见，远山在咳嗽，在阵痛，在打滑。
在变瘦，变老，变得邋遢而痴呆。
它不躲不藏，不避不让。由着炸药把自己炸开一个又一个窟窿，由着前仆后继的汽车，把它的骨头运向山外。
远山被接走了。
远山要去城里了。我们从裂缝中探出头来，远远张望。
7
剩下的远山在淡化，在虚无，在归隐。
仿佛破釜沉舟的样子。
仿佛决绝的样子。
8
因为有草籽，有破庙
有种着稻草人的土地，有白发苍苍的留守儿童和披着蓑衣的老屋。
有种着稻草人的土地，有白发苍苍的留守儿童和披着蓑衣的老屋。
闭上眼睛。
我看见，远山还是那样倔强，那样沉着。
就像坐在门墩上，嘴里吸着旱烟锅，手捋白胡子的祖先。
9
远山在远方。
仿佛我一伸出右手，它就拉住我，气喘吁吁。
仿佛我一出现在峁梁的豁口上，它就踉踉跄跄地迎上来。一言不发，望着我，
泪水涟涟。
10
淡淡的远山上，飘着薄雾，飘着庄稼，飘着童年，也飘着“咩咩”的小白羊。
远山的背后，有更远的远山，
在张望，在沦陷，在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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