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第九频道（纪录片频道）最近在黄金时间重播了2014年出品的系列纪录片《高考》。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简称“高考”，这不是中国的独创，但中国的高考却成为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考试，几乎是现代文明版图中的“麦田怪圈”，存在极其合理，内涵简单而又复杂多变，涉及到个人处境和阶层跃迁乃至文明迢递等命题。

   

　　一部好的影视作品，始终考验的是对现实的阅读理解能力，即便是超级英雄电影或者游戏改编电影，那也讲求的是对观众的心理现实的把握。这一点，在国产的影视剧中是相当匮乏的，远的如《三八线》遭到漠视，近的如高考，这样一把悬在全体国人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这里面有群体缄默，也有表达的未遂。

　　系列片《高考》采取了直面考生的做法，进而关联到了一些周边人群，聚焦的核心是高考状态，但同时也涉及到了城镇化建设、户籍管理制度等等。从怀斯曼时代开始，“苍蝇视角”的客观性就成为纪录片创作的一个重要体系，《高考》似乎也表现出这种特性，整体镜头和影像逻辑试图遵循一种冷静客观的态度，但事实上，高考不仅仅是一项教育政策，对公民受教育权利的施划，更是一个产业链，一种社会板荡的实验模型。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高考》这部纪录片对于其它环节的质问欠奉，这就使得它内在的价值取向是含混不清的。

　　简单将这种含混不清归之于审查制度，我是不认同的。事实上，高考冲线而出的，可以视作这项教育制度的既得利益者，而这些既得利益者基本上也是当今社会的核心组成——在社会变革当中，高考的价值仍然是巨大的——如果将这些核心所代表的主流价值观概括起来，我们会发现骨子里的冷漠和对《三八线》这种重大题材的忽略是高度一致的。

　　《高考》检验出来的不是一时一政之得失，“高考”是社会性的考试。

　　落榜：青年文化的一次越狱

　　这几天还在刷屏的，少不了古今中外没有参加过高考或大学辍学的成功者案例，这里的逻辑是高等教育对于当代无意义。显然是一种气话，但气话往往从心从己，事实上，如果将高等院校入学考试视作人生自我实现的一种必然性，我们会发现名落孙山的另外一种价值。

　　毫无疑问，中国的青年文化（主流和亚层面）没有当代属性，没有形成特殊的文化符号，缺少与传统（继承）与未来（创新）的基本互动。高考几乎是为数不多具备抽象价值的理性形象之一，无论是被动的失利还是主动的背叛，都使得我们在自我选择层面上多出了更多的语汇可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部纪录片《高考》所欠缺不仅仅是对考试模型这一观察对象的完整梳理，更缺少宏观的观照结构。

　　这需要做出一种假设，中国如果没有“高考”，将会是什么样子的？整体性的层面无从推定，但具体到个人来说，无非几种可能：一，完全不受影响，人生有另外的通路；二，就此告别人生向上的可能，在社会食物链中永远处于底层。

　　这一说，将会变成审查关心的问题了，不宜多论。我只想提请一点，之所以高考在社会和文化上都具有意义，全是源自于我们对现代物质文明的迷信，在这个前提下，我们离现代文明样式中所必须的自我怀疑的思辨离得还太远。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拖了“高考”的后腿，它有资格谁都不原谅。（文／楚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