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教我学编柳条筐
(2016-12-21 15:05:12)说起乡下啥东西用处大一些,可以罗列一大长串,甭管怎么排序,柳条筐断不可少。挑土粪的大圆筐、装卸苞米棒子的片筐、摘豆角抠土豆的长条筐、抱柴禾的笸箩筐、装鸡蛋鸭蛋冻豆包的细柳条筐......种类多得数不过来,当然,虽然都是柳条筐,由于选用的柳条种类、粗细,甚至时节不一样,再加上编织柳条筐手艺的高与低,柳条筐自然也就千差万别,甚至大相竞庭呢。来到农家,用不着说话,庭院随处可见的柳条筐,就可以大概知道主人农活手艺咋样儿。编织柳条筐的高手,农活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甚至可以武断地作出种田高手的结论,并不为过。
在村子里,父亲编柳条筐算不上高手,顶多也就是说得过去,却深深感动,对于一个庄稼人,学会编织柳条筐十分重要。学校放了寒假,父亲看我无所事事的样子,就对我说,“明天起,我教你编柳条筐”。父亲一贯做法,凡事不是与我商量,而是直接把命令下达给我。第二天,早饭以后,他就叫我一起去北沟子割柳条。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忘记了父亲昨晚说教我编柳条筐的事儿。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想了起来,手里拎把镰刀,腰间扎根麻绳,跟在父亲身后,朝北沟子去了。来到一片柳条通,父亲并不忙着割柳条儿,而是教我挑选什么的柳条儿。“新枝儿韧性好一些,却脆一点儿,适合编小筐,而隔年的柳条儿才可以编大筐,不那么脆不说,韧性也不错。若是挑粪的大筐,非小姆指粗细的两三年柳条儿不可......不同的柳条儿,才可以编不同的筐”。就这样,父亲指导下,割回来四五捆粗细不等、新旧不一的柳条儿。柳条儿扛回来,就放在厨房里,缓了一天一夜,不那么硬脆,却柔软了许多。父亲教我挑柳条儿,粗细、新旧,甚至颜色......分好组以后,就可以筹划编什么样的柳条筐了。
父亲每放上一根柳条儿,就让我看一眼,权衡再三,左右调换,就是让我分得清,记得住。然后,他闪开身子,让我来弄,弄一次不行,再来......直到父亲满意才行。起了底,就往上编,一点儿一点儿收起来,角度很重要,不应该太陡,也不能够太缓,恰到好处才行。就是这个恰到好处,让我大费周章,有时,甚至想要放弃,不学了。父亲也不呵斥,就在身边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怎么弄。拆了一个又一个,七八天时间,才找到了一点门道儿。拢起来以后,父亲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夸奖我有灵性呢。我知道,他是在鼓励我呢。到了收口时,父亲得过且过是说了一句,“编筐窝篓全在收口”。弄柳条筐收口,竟然折腾了四五天,往里一些,往外一点,收得急了,收得缓了,一拆一编,大半天就过去了。不过,总算编成了三个柳条筐,虽然七扭八歪,却也有点柳条筐的模样儿,拿父亲的话来说,“唉,对于一个新手来说,马马马虎虎,说得过去”。我却感动自豪得很,不时拿起来欣赏。
父亲不再强迫我去编柳条筐,闲着的时候,我也编上几个,才发现越编越觉得轻松了许多呢。读初中、念高中,考上了学校,进城工作了,没有成为一个庄稼人,编筐窝篓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父亲却笑着说,“学会点本事总没有坏处,艺不压身啊”。那个时候,觉得父亲在为自己找借口,后来才明白,父亲说得太我道理了。如今,写点农村的事儿,写着写着,就觉得有些捉襟见肘呢,没有经历,怎么去写啊,更别说生动啊!多少年过去了,每到了冬天,就会不由自主想起父亲,想起父亲教我编柳条筐那段日子,对于我来说,一笔难得的财富,更是一份如山般深沉的父爱!直到今天,仍然记忆犹新,父亲教我编柳条筐,充满对父亲感激同时,也懂得了生活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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