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的乡村高中生活

标签:
杂谈 |
分类: 如是我忆 |
八十年代的乡村高中生活
http://s2/middle/0da5d31bx918969840e91&690
我上高中,在白鹿原上的前卫中学,时间为1981年秋至1983年夏。多少年过去了,我对当年的乡村高中生活记忆犹新。
起床后,学生们先赶到学校后边操场边的水窖处,趴在地上,伸着胳膊用缸子舀水洗脸,刷牙的人很少,只有几个看起来家庭条件不错的同学,满嘴白沫的在旁边刷牙。那水窖的水浅的时候,舀水就会很困难,后边的同学压着前面同学的腿,前面的同学探进半个身子,如此合作着,才能舀上水来。
快下早读的时候,一手在桌面上翻书,大声读书;一手塞在桌斗里,摸着搪瓷缸子。铃声一响,抓了缸子夺门而出,奔向操场后边的开水灶。两口大铁锅,水已经烧得滚开。舀一缸子水出来,门外已经排了两行长队。端了水,回到教室,拿出从家里带来的馍,吃着冷馍,喝着白开水,顺便翻书预习功课。我常常左手端缸子,右手拿着馍,在学校院子的报栏前看报。最喜欢看的是报纸的副刊。
午间放学,学校附近村子的学生回家吃饭,回家食宿的学生叫通生。住校生从学生灶上打一碗黄黄的包谷糁,回到宿舍,从挂在墙角或床架上的布兜里掏出酸菜瓶子和馍(馍很少纯白面的,多是掺了黑面或包谷面),蹲在宿舍外的廊檐下,津津有味的用午餐。学校的大喇叭放着广播里的评书,那时,最火的评书是刘兰芳的《杨家将》《岳飞传》还有袁阔成的《三国演义》。
晚自习后,学校熄灯了。还有人想学习,在教室里点起了煤油灯,静静的校园里,灯火荧荧。那时候,男生与女生互不来往,男生晚间占据了教室,女生就不进教室,她们多在老师的窗外。教师的窗户糊着白纸,透过窗纸映出晕晕的亮光,女生就在窗台上用功。老师听到外边沙沙的翻书声,就有意晚一些关灯。夜深了,老师到教室来撵学生:“快回宿舍休息,晚上学这么长时间,明天怎么上课呢?”
宿舍是三间已经显得古旧的土木房,应该有些年头了。木架两层的通铺,人从上边走过,或者夜间翻身,床板咯吱吱的响。只有一只灯泡,悬在屋顶上,灯光暗淡。那灯亮一夜,为起夜的方便。我初住宿舍,有一晚半夜尿急,起来见其他同学都在梦乡,门上挂锁,也不钥匙在谁的手中,也不好惊醒别人,慌急中,见墙角有一老鼠洞,便忙向那洞里方便。谁知,惊醒了一人,他大声喝,其他人都醒来,群起而攻,我说门锁着,舍长说哪里锁着,锁子是挂在门上的。后来,有一天,班主任老师与我说其他事情,有意无意的问我,是不是在宿舍撒尿,我说明了情况,班主任老师很理解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不过,我从宿舍搬回了家,再不愿住宿舍了。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家就在前卫街,很令人羡慕,但他却搬到宿舍住了。他说在家里晚上不能学习,他用电灯,嫂子嫌用电,给他关灯,他用墨水瓶做了煤油灯,嫂子又嫌费煤油,撵到他的房间给他吹灯,他不得已,住到宿舍,借宿舍那只暗淡的灯来学习。
我家距离学校来回近一个小时的路程,我是回家吃饭的。农村吃饭的时间与学校的不同,每顿饭都是留在锅里的剩饭。我来回路上的时间,别的住校生早已用来学习了,我看到,同为通生的一个同学,在路上边走边背英语,我就学他的样子,在路上用功。我带着英语或政治书,边走边背,记不起来的时候,就翻书看一眼。我的好多课程,就是在来来回回的路上记下来的。
晚自习后,我独自回家,茫茫荒野,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响动,尤其走到荒坟处,更是提心吊胆,那可真体会到成语“毛骨悚然”的含义了。为了给自己壮胆,我且行且唱。脚底下是深一脚浅一脚,口里边是低一声高一声。我胡乱的唱着,唱秦腔,唱眉户;唱生角,唱旦角。唱戏壮胆,直至进了家门,心才放下。
学校有两片地,我们上劳动课的时候,就是种那两片地。我们种小麦,种玉米。学生都是农家的孩子,都在家里劳动过,所以干起活来,一个个都是把式。我们割麦子,我们搬包谷,我们用铁锨翻地,不论男生女生,干活都很卖力。我们那时也不想打下的粮食哪儿去了,只知道好好劳动,真是只管耕耘不问收获。也许正因为如此,我们劳动着,也快乐着。
那时也没有什么新课改,但我觉得我们的老师上课都不死板。好多课,老师只讲多半节,后边留下课堂练习的时间。老师们多才艺,和学生一起打篮球打排球,元旦晚会时,老师和学生同台演节目。我的班主任,是我的语文老师,严谨好学,他让我给他誊抄稿子,他的稿子发表在闻名全国的教学杂志上。我在老师的房子里,见到他发表于其他杂志上的文章。多少年过去了,一想起老师,我就不敢懈怠。(写于2010年9月24日,10月1日晨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