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事后,第一次进城是到大舅家走亲戚。
那是一个冬日,由于多日不见,大人们吃过下午饭又坐在一起叙叙生活琐事,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那时,公路两旁还没有路灯,骑车回家的路上,不时有汽车驶过,耀眼的车灯照得母亲睁不开眼,一次差点儿骑进路旁的深沟。于是,我们不得不在一次次车灯照来之时,下车步行。这样走了近一半的路程,才到了乡间小路上,终于不再有耀眼的车灯,终于可以不用再下车,一直骑到家了。这次进城的经历,许久以来让我对城市不再有好感。那些闪耀的车灯,成了我童年记忆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以至于对开车的司机也怀有隐隐的怨恨。
成年后自己也融入了城市,现代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即便夜行,也不再担心迎面而来的车灯给自己的视觉带来不适。随着岁月的推移,车灯所带来的不愉快在慢慢淡去。
丈夫是个司机,每次夜间与他同车回家,我都注意到:无论是在没有路灯的乡下小路上,还是在灯火通明的城里公路上,只要对面有骑车而来的行人,他一定调弱车灯,有时甚至熄灭,直到行人驶过。他这小小的善举,不知会不会给夜行人的心中送去一缕阳光,然而却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感觉到温暖。
一次闲聊,我把小时关于车灯的记忆告诉了他,并高度赞赏他的善举。他听了笑笑,说:“举手之劳。”
是啊,生活中有许多事情只需我们抬抬手,却能给别人带去一丝温暖,一份温馨……可我们早已习惯于屈服于自己的惰性,懒于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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