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今日暴雪。
据说哈佛在二十世纪一共只停过三次课,但是进入新世纪,因暴雪停课也越来越常见了。中小学停课,家长不能不留在家,至少为了员工考虑,大学停课也是应该的。
想象中的这个冬天,守在窗前看的是应是悠然飘落的雪花,有一个安静的房间。雪过天晴,在校园里与一个人散步谈心。
现实是,坐在公寓顶层的自习室,身边是同样来自习的同学,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一摊事,静得只能得见敲击键盘的声音。窗外是能见度不足二百米的暴风雪天气,而明天要上课,并没有人等我出门,而我,也并没有在NJ那个想去的校园里上学。
这也是生活。
下周就三十岁了,真正开始接受一个事实:生活可能不会如你所愿。
心里总有一个counterfactual的我,想象着如果当初一直读书,说不定现在博士已经毕业,在NJ那座校园里做Post-doc,生活里享受很大的flexibility.
这些年我每前进一步,心里的那个counterfactual也跟着在她的剧本里前进一步。我与虚拟的自己之间常常隔空对视,互相问:你过得好吗?你愿意跟
因为签证的要求,短暂回到香港几天。
这一刻又坐在港大主图书馆六层靠窗的桌前,左手边是一架架中文书,右手边是可以望到不远处的海面的窗,一片蓝。
还是熟悉的书的味道,与明媚的蓝天。
这些年生活过不少城市,换了几个国家,最爱的还是香港,心底最怀念的,还是港大那一年。就是在这一层楼上,我度过了一年看五十本书的短暂硕士时光。我的眼界被打开,价值观被颠覆,一次次惊讶于书中人的故事、道理,过往人生中的阴暗被这里的天与海一点点治愈,变得对未来充满期待。
再次回到这里,同一层楼,或许还是同一个座位,像是回到当年那个能量充沛的自己。虽然缺了一周课,却感到也是一种幸运——回到青春。
正式开学一个月,每天上三节课,外加至少一个seminar、演讲或约人谈话吃饭,外加每周三个problem
sets.
上周在可以选择不写的情况下写了第一篇policy memo,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更多的写作与被修改的机会。
要学专业,要参加活动,要了解美国……想做的事情特别多,每一件都很重要,感觉已经分身乏术,一分钟分成八瓣用。
今晚游泳回来,坐在一家中餐馆里狼吞虎咽,边吃边看明天的阅读材料。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据说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过往的一生里重要的一幕幕都会浮现在眼前。我突然想,我这狼吞虎咽的一幕,是否也会回放在谢幕时分?同时想起的是几年前的一个夏天,在四川成都一位朋友的会馆,与一群志同道合者,喝酒聊天吃麻辣鸭舌。如今我错过的,是那样的悠闲时光。不知道在回放这一段人生时,会不会问自己,究竟值得不值得。
自从来到哈佛后,发现一件奇怪的事:世界越来越小。
突然一个聚会,跟首次见面的师兄寒暄,他说起他的一个前辈的名字和背景,我一惊:这不是我高中嫡系师姐吗?跟法学院同学拼车去Outlets,一问是北大深圳法学院的JD,再一问,认识好多我的本科同学。至于同届同学还是我的前同事、前同行等等这种事,简直让我对命运的安排佩服到无话可说。
昨晚与姚远师兄晚餐。说来也巧,这是十多年前本科一年级某次全院开会时,在当时众多的博士生中,我记住的唯一一个名字,没想到多年后,我们的第一次正式相识,是在哈佛燕京图书馆。晚餐畅快地聊了两个多小时,很敬佩姚师兄的比较政制学的扎实功底,谈及美国、日本、国内的地方治理与政治关系,理性、清晰。
今天在Outlets逛了一天,大包小包买了十多件,一边惊呼CK和Ecco比香港和吉隆坡便宜太多,一边暗自惆怅,感觉前些年一直过着冤大头的生活。一个个美国人从身边走过,一句句台词在我心底冒出:你们这些幸福的人啊,世界太特么不公平。
离开前在一家我在香港和新加坡常去光顾的巧克力店给Steve带了一小包伴手礼
上周天降一笔奖学金,意外之财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于是决定去mass ave上的中餐馆好好吃一顿晚饭。
拿着math
camp发下来的笔记,坐在靠近落地窗的桌边,边看数学边等上菜。夕阳从背后的方向斜照进布置得光线昏暗的餐厅里,忙了一周的我一抬头,忽然间想起,好像在很多很多年前,我曾经常常憧憬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国度,会遇见什么人,有怎样的生活。
于是就是这样了:在二十几岁快要结束的时候,在Cambridge的一家中餐馆里,争分夺秒地复习数学。
昨天傍晚,依旧是数学,在PT公寓21层的自习室。这里有一面窗,晴天的傍晚可以看到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晚霞,从金黄到绯红到酒红色,最后变成亮丽的紫,天如同海一般辽阔。我对着窗口发呆,心想在哈佛的第一年可能就要在数学和经济学的作业中度过了,不禁有点怀疑人生。但是一句电影台词叮一声敲醒我:“过去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我不再想回到过去。”
想起这曾是自己盼望并为之努力过很多年的“此刻”,并觉得这是一个无悔的决定,瞬间觉得一切皆可忍耐。
(2016-06-13 09:46)
转眼间离开吉隆坡已经一个半月了。
今年春节过后,直到三月十日收到H校的录取,一直处于焦虑的状态,每天凌晨两三点才能睡着,六点半又习惯性地睁眼刷电邮,每天不断地做心理建设,安慰自己没关系,至少试过了不后悔。
四月份则是在另一种压力中度过:我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个不容易停下的人,马上又在设计两年后毕业典礼结束后的日子,担心前途,担心自己的能力配不上野心,总是希望可以不辜负这一生。这时候才发现为什么毕业典礼要叫commencement,——新的人生的开始。
四月充满离别,两位亲友的相继离世让我重新捡起那个被自己有意尘封的问题:人为什么要来世上活一遭。有时候看看过去的照片,想起我们的对话,感觉他们并没有真的离去——那些曾给过我的爱与关怀,直到现在想起来,心里都是暖的。爱的温度超越了生死。我想,或许这是他们留给我的最后的礼物,让我明白生命中有些东西比世俗的成功更重要。
此刻我坐在东北的家里,窗外刚刚雨过天晴。回家的这段时间,与亲友小聚时,许多人都说我格外成熟,个性开朗。安静下来,回想马来西亚的生活,我很确
这几年,似乎每一个春天都是心力交瘁的,今年三月尤其如此。每天打开google calendar,就没有没事儿的时候。
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但是人生又到转折点,将要面对全新的环境,设计未来的生活。多年来一直逃避的问题,现在应该有一个彻底了结:是时候选择一个固定的事业方向,commit其中。
从十几岁起,我就习惯了有计划地安排未来几年的道路,因此人生并没有多大的风险和意外,“今天”的每一步,大概都是至少两三年前就设想好的。只是现在面临新的问题:在亚洲,差不多已经看到可以看到的最多,新世界的一切,要重新开始设计。或许这是本月最感到疲惫的原因吧。
然后是由于某些原因,开始思考“生离死别”,明白终有一天,亲人终将离我而去,再终有一天,我自己也将离开这个我挚爱的世界。一想到这里,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格外值得珍惜。人生真的有意义吗?我终于知道,并没有。但是既然来了,就享受一路的风景,珍惜每一段缘分,来生的事来生再说。
累到什么程度呢?每天睡足八小时,醒来仍然疲惫不堪,仿佛坚持很多年的一件事,用光了力气,说倒就倒
申请是一场修行。
回答每一个关于自己和未来的问题,熬过每一个焦虑等待的夜。
现在,终于有机会去全世界最好的大学读书,29岁,清空过去一切,人生重新开始。过往岁月中那些独自哭泣的深夜,以及每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时刻,都给我力量与信念,相信尽管前路将更加艰难,但我会迎接一个更大的世界和更好的自己。
不是吗?因为在每一次有选择的时候,都选择了最难的那条路,并且,非常感恩那些不妥协。
这一场战役还没有结束,上来给自己打打气,祈求更多的好运气!
这些天开始,不断地想起李畅,也想起郭欣,想起每一个和我的这一路有关的人和事。
去年12月和今年1月,认真地回答了很多遍why you & why
me的问题,把自己的故事用一种逻辑自恰的形式写出来,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回顾那些曾经使自己深深纠结怨念的过去,发现冥冥中真的有些事只能用“命运”来解释。并且,通过回答这类问题,对于自己的未来的设想也更加清晰。知道了看似一帆风顺的人生,很多时候是靠着上天的眷顾与恩赐。
也学会了感恩。每一位给过我帮助的人,每一封热情洋溢的电邮,铭记于心。
一个更大的自己仿佛就在眼前。虽然等待不免心焦,安慰自己再等等,祈祷一个更好的未来。
新年就这样来了。人一忙起来,日子过得特别快,不仅留不住,回顾都看不仔细。
新年第一周,SoP写到倒数第二篇,整个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今天听说,某人离开美国,去HKUST做博后,预计可以留下教书——听到消息的一刻,那个曾魔咒般缠绕在我心底多年的问题又出来了。
为什么有的人就总是一帆风顺呢?
他的学校是妈妈帮忙选的,专业是老师推荐的,一路不需要自己考虑太多,读到美国名校的博士,然后去一间并不用特别拼也可以拿高薪的大学,余生是可以预见的。
我们过着平行的生活,我的学校、专业、工作、未来,全都由自己一手操办。或许是高中时听老师讲了太多鸡汤,什么“未经审视的生活不值得过”,非要自己一一审视才下决心。多年以来,总感觉心累,偶尔也羡慕那种被设计、安排好的生活。
可是,回头看看,如果给我那种被安排好的生活,我会愿意接受吗?Yes or no.
我喜欢现在的自己,喜欢成就现在的自己的过去的路,这似乎更重要。
去年太忙了, 好多日子都没来得及记下。今年希望可以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