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我梦着老母牛死了,天下起瓢泼大雨,厨屋在雨中倒塌一半,堂屋,里房,到处漏雨。我穿着被雨淋湿的衣衫在昏暗中寻摸来水桶,和盆盆罐罐接水,霎时,水滴敲打木桶、沙罐、瓦盆、洋瓷碗、搪瓷缸、和着父亲哭泣,以及风雨声,合奏成悲哀的交响。
早晨,我望着红彤彤的朝阳,院子里觅食的鸡,洋槐树枝桠子上活蹦乱跳的雅鹊,父亲愁苦的脸,倒塌的厨房,老母牛的尸体,和爷爷找来的掌刀师傅都在我眼前,不得不相信昨夜那个噩梦就是事实。
掌刀师傅拿着亮得刺眼的小尖刀和大千刀,把老母牛皮剥了,他剖开牛肚子时,我瞧着个已长成的小母牛犊。掌刀师傅把小母牛犊朝碎砖烂瓦渣儿堆上狠劲儿一撂,他长叹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