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郑智可以回国发展不必卖身给欧洲联赛

过去一周以来，中国的旅欧球员全方位“降级”，我们的欧洲梦似乎突然间沦为了一场“泡沫”，足球界内外自然是一片哀叹之声。这时我却突然想起几年前霍顿发出的一个奇怪论调。

当年正是中国球员留洋的第一个高峰，欧洲发达国家以微不足道的费用“掠夺”走了范志毅、孙继海、李金羽、杨晨和谢晖。前国家队顾问鲍克斯顿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不愧是球探出身，发现了中国市场，居然背着我这个翻译，和大多数国家队队员签了代理协议。如果戚务生那届国家队冲进世界杯，中国整支国家队都有可能以极低的价格转会到英国。

那是中国职业联赛的黄金时代。霍顿当时向足协提出，留洋是把双刃剑。的确，只要中国足协不关上大门，中国就进入全球的流动。与中国的劳工、袜子、背心和裤衩一样，中国球员最大的优势是便宜。只要国字号球队取得相对优秀的成绩，中国的球员就可能成为欧洲俱乐部的储藏品。但是，请你注意，他们只是储藏品而已。孙祥的荷兰老板对于不予续约解释得非常清楚，就是不想交100万美金的转会费。相同的情况也发生在郑智身上，经纪人发明的先租后买方式也终于走到了“买”这个地步。当初的“租”是给外国人省钱，“买”的高价是给中国人看的舒服，但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真到了“买”这一步，要鬼佬花大钱了，他们就踌躇了。

这里面还有个很大的理解差异。中国俱乐部购买外援是在买“天人、神人”，就是这个队员的实力要超出本地队员至少一个档次，成为球队的中流砥柱，大多数俱乐部都斥资购买中卫、后腰、前腰和中锋这条中轴线，因为我们穷，所以钱要用在刀刃上，买来以后我们要把外援照死里整。欧洲的外援没有数量限制，一支球队没有一个本地球员都行，购买外援时有各种各样的打算和用途。如果一个队员价格不贵，又具备替补的水平，而他身后又是巨大的中国市场，为什么不买他呢？

霍顿当时就怀疑中国球员能否真正在欧洲得到发展。他认为，真正从欧洲转会中受益的只是球员本人的生活质量，他们可以在像大公园一样的欧洲，在合同的保护下，在稳定理性的足球环境中，安全赚取比中国联赛更多的收入，“海归”的称号也有助于提高球员自身的市场价值。但是，中国球员尚无法成为在欧洲成为绝对的主力，在比赛中打打停停是常事，有些队员更是成为“20分钟球员”。踢球的打不了竞争激烈的比赛，就不能真正帮助他们提高足球技战术的水平，因此也就难于帮助中国足球获得实实在在的提高，换句话说，中国人可能高估了留洋对于中国足球的推动作用。

而另一个危害在于，中国足球失去了自己发展的真正动力－本国联赛。如果真是大量优秀队员都流向国外，本俱乐部的吸引力会大幅度下降，实力也会有所影响，使联赛的造血功能退化。一个很大的可能性是，中国最高水平的球员在国外打主力替补的替补，或者在预备队训练，而中国的联赛又因为失去他们而失去了相当的作用和光彩。

亚洲球员全球化的“老大”是伊朗。因为距离欧洲比较近，同时伊朗在国际比赛中取得了比较好的成绩，相当多的国字号球员进入德国的联赛。但是伊朗这几年的足球水平不升反降，在失去了阿里代伊等老一代球星后，国家队的成绩已经低迷起来，2004年以来，在亚洲杯和亚运会上都从中国队身上没有占得什么便宜。这背后一个不可忽视的现象是，伊朗的联赛在失去众多的球星后无法获得真正的发展。孙继海近两年来，也曾多次呼吁，中国足球的崛起不能过分依赖留洋队员，还是要大力发展本国联赛。

像许多发展中国家一样，中国有近百年的历史是欧美列强殖民地的屈辱史，我们的民族情绪里有着矛盾的两重性，排斥外来者的同时，又有相当部分的崇洋媚外；也就是说，我们经常把“崇洋媚外”当作绝对意义的贬义词，可是自己私下里又偷偷崇洋。当韩国人坚持开国产车的时候，我们的同胞一边将石子丢进日本大使馆，一边又决不放弃享受日本的“丰田”。对于英超意甲的爱当然有理性的原因，但是寄望整个国家队都留洋，宁愿董方卓“补”在曼联，也不愿他回大连比赛；宁愿李铁“停”在英超，也不要他挺在中超，也多少有些送孩子去美国读书镀金的味道。这就不难解释明明知道曼联来远东就是“逗你玩”但仍然陶醉其中的情结了，就像许多中国人明知在美国的一般大学里混一两年远不如一张国内名校的文凭硬气，但仍在美国大使馆前面排起长龙。

对于球员个人，我希望李铁、郑智、孙祥他们能够获得外国人的合同，因为我愿意他们在一个更简单快乐的地方工作生活。但是，我希望媒体不要再过分渲染留洋球员对于中国足球的作用，靠几个替补、准替补和预备队，不能真正帮助国家队走的更远。我们中国的球迷应该少在镀金中获得虚幻的快乐，而是应该清醒地看到，本国联赛的健康发展才是国家队的兴旺之本，我们要把目标直指向破坏联赛发展的“补充说明”、“补充通知”、“调整意见”的破烂玩意，让我们联赛稳定十年二十年，中国足球就可以培养出几代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