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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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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文
(2016-05-05 16:21)
标签:

桐城

龙眠河

廊桥

分类: 文字



上班经过廊桥,下班穿过廊桥,散步路过廊桥,没事去廊桥溜达溜达,黄梅戏咿咿呀呀唱得欢,如果兴趣不错,清清嗓子,来一曲黄梅小调,河水潺潺黄梅悠悠,笑语盈盈,清风满面,呀,这滋味,是不是特惬意?!

廊桥是一座步行桥。桥身拱出河面,自东往西由六座飞檐翘角、红柱黛瓦的亭子组成,远远望去,若长虹卧波,古意盎然。桥两侧是雕着云纹图案的汉白玉栏杆,隔一段距离,有美人靠一组,累了,在美人靠上坐坐;倦了,看看远处的龙眠山。天气晴好的时候,山顶的大风车看得清清楚楚。龙眠山四时风景不同,龙眠河日日河水清冽,在桥上走一走,逛一逛,听一听,看一看,不消半日,你就会在心里悄悄喜欢上这座依山傍水的小城。
春天经过廊桥,风带着清寒的气息。远山朦胧,有淡淡的绿,有浅浅的灰,看着看着,会生出无限的憧憬,想着要是顺着龙眠河走进那些山的褶皱里,会是怎样的意境呢。
夏天经过廊桥,四面来风,只一瞬间,便神清气爽,凉快异常。河水清澈,水草葳蕤,河中时时有女子在洗衣。棒槌声声,身姿婉约,一下子就把人拉到西施浣纱的意境中。从桥边柳条的缝隙里看过去,洗衣人分明是一串串流动的音符。我不止一次地拿起相机地拍过这样的场景,每一次拍,都有不一样的感受。每一年拍,都有相同的欢喜。
我喜欢在河中洗衣服。夏天的早晨,穿着拖鞋趟过带着露珠的水草到河心,坐在沐浴了一夜露水的石头上,拿出棒槌,把水中沉淀的青苔划一划,拿出衣服在石头步子上搓搓,在水里摆摆,一会儿功夫衣服就清清白白的。毛巾和棉质的内衣就要棒槌伺候了,揉出泡沫,铺在石头步子上,抓起棒槌抡起胳膊,“吧嗒吧嗒”地,“吧嗒吧嗒”地,浑浊的脏水流出来了,顺着石头步子往河中流,不一会,脏水就被清水吞噬了。“只有人脏了水,没有水脏了人“,多脏的衣服,经过棒槌和流水,都变得干干净净的。
在河里洗衣服的人看不起用洗衣机的人,她们会在心里讥笑:洗衣机能装多少水呢?在里面沽啊沽的,就能把衣服洗干净?!河水是活水啊,活水能涤荡一切尘埃。
河里洗出来的毛巾和抹布,旧了破了,比新的还顺眼。似乎洗着洗着,就粘上了阳光和雨水的痕迹,就粘上了洗衣人的心情和记忆。
夏天的午后,廊桥是最热闹的所在。饭后眯一觉,老人们就三三两两地往廊桥来了。怕廊桥上的大理石太凉,就各自带一块褥子垫屁股,互相打着招呼找个位子坐下。
打牌的,下棋的,摆摊的,聊天的,唱戏的,看戏的,挨挨挤挤地,整个廊桥从东到西,从西到东,都是人。西头一台戏已经开场了,锣鼓声,笛子声,二胡声..........拿着麦克风的老太太正字正腔圆地唱:民女名叫冯素贞,自幼许配李兆廷,爹娘嫌贫爱富贵,诬陷李郎入了监中,民女只为救夫命,万里奔波到京城..........等唱到那紧锣密鼓的时候,你看看那老太太,神情手势,腔调身姿,分明是一丝不苟的专业模样。你别以为这是专业演出,这不过是热爱黄梅戏的票友即兴一曲罢了。再看看东头的架势,更是不一般,穿的是戏服,化的是戏妆,唱做念打,正经八百。活脱脱一曲《王小六打豆腐》正在上演!
看戏的是孬子,唱戏的是疯子。这廊桥上,都是如孬似疯的老年人。
我每次经过廊桥,经过这些唱戏的老人身边,心里都盘算一番:我啥时候老呢?老了我也来廊桥占一席之地,唱一唱笑一笑,做一回孬子做一回疯子,做一回疯子再做一回孬子,就这么无尽地扮演别人扮演自己,开开心心的,老了又何妨。
廊桥的夜晚是安静的,蛙鸣一声声,越听越安静。我有个朋友第一次来桐城,夜经过廊桥听到蛙鸣觉得新奇,录了好长时间的音频发给我,说:你听听你听听,你们这里竟然能听到蛙鸣啊.........我笑:没出息的城里人,听到蛙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呢,你顺着廊桥往下游走,蛙声会把你淹没的。我没有说谎,顺着廊桥往杨桥走,蛙声会让你回到童年的乡村。
廊桥的秋天是什么样的,记不清了,桂子飘香,秋高清爽,白鹭翻飞的寻常景象肯定是有的。但我又不甘心地认为,廊桥肯定有更多的不同于别地的美。
我见过廊桥冬天的美。去年的一场大雪,大清早我就拿了相机去文庙拍梅花。回头时顺着龙眠桥往回走,抬眼就看见廊桥了,白雪皑皑中的廊桥,和网络上故宫的雪景之美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站在河中的浮桥上仰望廊桥,红柱黛瓦的亭廊楼榭在白雪飘飞中神圣而庄严,汉白玉栏杆排列得整整齐齐,桥下的水面上覆盖着厚厚的雪,廊桥在雪花飞舞的世界中,缥缈洁净得像天上的宫殿。不停地摁快门,翘檐要拍,柱子要拍,栏杆要拍,远景要拍,近景要拍,河边的合欢树要拍,河中被雪雕出剪影的栏杆要拍,栏杆间的铁链子要拍,栏杆边的凳子要拍......沉浸在不断发现的美好中,拍了很久,收起相机的时候,身上头上一片白。
曾经在大雨瓢泼的夜晚经过廊桥,觉得廊桥像一艘船,我坐在船上,不知道船会驶向何方。曾经在深夜经过廊桥,寂静的桥上空无一人,我对所有的红柱子行注目礼。
廊桥是一座普通的桥,桥上造了房子,经过的人风打不着雨淋不着,自在了唱唱戏打打牌听听八卦,饿了困了,晃回家吃饭睡觉。廊桥上唱的戏是黄梅戏,廊桥下流的水是从龙眠山上下来的水,廊桥在黄梅戏和流水的晕染中,在和龙眠山日日夜夜的对望中,已成为桐城具有标志性的建筑,成为老年人休闲娱乐的天堂,成为年轻人仰望自己老年生活的一道温暖而清凉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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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6-16 08:20)
分类: 摄影

 

和一帮朋友攀登桐城最高峰——大徽尖。
海拔1057米的大徽尖属龙眠杨头村,山上草木葳蕤,无路可走,向导朱老伯手持柴刀,披荆斩棘,一行人手脚并用才爬上山顶。
极目远眺,舒城的芦镇尽在眼底。蓝天白云,似乎伸手可触。巍巍群山,在我们脚下。
回程路过石门冲,陪同我们的彭先生带我们看先人遗墨“石门真隐”,于是在丛林中穿梭,在岩壁上找寻,庐山终现真面目。
坐在石门冲的瀑布下,双足放入澄澈的泉水中,微风轻拂,鸟语悠然,水珠四溅,山花烂漫,不由心境豁然。
相约有一日和三五好友,去石门冲听泉,发呆,乱想。或者曲水流觞,或者独坐幽篁,附和一下古人的闲情逸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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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29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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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乡

大沙河

桐城

高老头

胡子

分类: 摄影

我是十一月中旬去大沙河的,一大帮子老老少少二三十人。我、胡子、烤羊肉串的、开拖拉机的四个人坐在“敞篷车”上“突突突”地先行,在钓鱼寺和老剑、中子、老黄牛等等一大帮西乡的英雄豪杰们汇合。

西乡是个好地方,我打心眼里爱慕西乡!西乡的人玩得有风度,有水平!桐城有句俗话:打不过东乡,告不过西乡........(东乡是枞阳,看看曼公以前的大胡子就活脱脱是东乡人豪放的写照。西乡就是青草陶冲一带吧,打官司写状子第一,拿支笔就能走天下。)西乡有大沙河、王屋寺、三道崖、栲栳尖......西乡有老剑,胡子,老游,明月,朱晓盼,红豆生南国,高老头高老奶奶的.......

胡子说大沙河上游潜山境内的下浒山将要筑一座拦砂坝,大坝建成后,蓄水深度将达100米,从此后,大沙河将成为一条无沙河了.......胡子说到大沙河无沙的时候,抬头看啥,我也不知道他在看啥,感觉他的前方啥也没有空空一片。大沙河没了沙就像一个人活着没有念想样的,很没意思吧。胡子说:去看看?一道!嗯,一道!我和一叶应和着。

我和胡子是在这个夏天认识的。怎么认识的记不得了,臭味相投的人,一见就如故了。之后,一起去过婆媳塘、龙眠山庄、大沙河、投子山.......还经常在一起喝点小啤酒吹吹牛!胡子不是字面上的虬须满面的彪形大汉,倒似个文绉绉的白面书生,说书生也不全是,看久了就感觉是比乡下人还地道的乡下人!看见石刻和有些年头的东西就两眼冒光。

我也是乡下人。高老头常常说我:嗯(你)是么乡下人?!言下之意我是装的!其实,我真是农民,我还有一亩三分地呢。高老头估计就是不服气我有一亩三分地才这样地拿我不当乡下人看。别看他和高老奶奶拿工资,我不拿工资可我这地是天天长庄稼的,日带夜地长,春夏秋冬地长,把我长到地底下还在天长地久地长。我老了有菜园子,在菜地边栽几棵菊花,学那陶渊明风雅一回!我不栽菊花也没事,角角落落地都会生出野菊花。不像高老头在自己的屋顶上折腾出几棵花,对着花写字喝茶,那花像大棚里的蔬菜,沾染了太多人的心思,也就失去了植物本来的灵性。

说到菊花我就想起那天在下浒山见到的野菊。真美!我没法说出它的美,但我拍了下来可以作为证据。我之前没见过这样美的野菊花,也或许我见了忘记了,也或者是因为那天的夕阳和菊花正好!反正自那之后,所见的野菊花我都细细比较过,没见过比那更好看的。那丛野菊花型圆润,花蕊饱满,花色金黄,像向日葵,已经不是寻常地方能见到的了。

那天到达下浒山后,胡子和老剑等一帮人在河滩上支起烤炉张罗着烤羊肉串,我和中子,陆老师等一行人骑摩托车去了大沙河的上游,我想找到大沙河的源头,可中子说:那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就一路飙车,风沙随行,落叶翻飞,沿着大沙河一路往上,往上,再往上........过了一座桥,转了无数个弯,柳林漠漠,白杨树顶着稀稀落落的黄叶随秋风书写着浪漫的诗行,满山的杂树呈现出缤纷的秋色,阳光正好从山的那一面斜斜地撒过来,山岚罩着薄雾,一层一层地重叠着重叠着,阳光下所有的景物都闪着光......我说这么美啊这么美!中子说:你也算是个“二八半”的文人,除了说美就不会说的别的?!我脸红了,换了个句子说:好看!真好看!

在一个山坡上停下来,我看见了那丛野菊,看见了那棵被阳光笼罩着的树,看见了树下的秋花和苇草,还有小路上砍树的人,捞沙的人,行走的人.......拿着相机的我什么话也没有了。

面对自然,不说话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语言都是空白?!满山秋色和阳光映照着,即使是枯叶也散发出通透的光芒,所有的景物都神气起来了,包括我内心里的浪漫和柔情和未曾有过的美妙,都像眼下的大沙河里的水样的碧澄清亮。

阳光是魔术师的魔法棒,它经过的地方一切都按照自己的心灵在流淌,就像我在书写文字时畅意和甜蜜,就像我面对自然时的陶醉和忘我,大沙河的阳光,照进了我的心。

我赤脚在沙滩上行走,硬戳戳的沙子烙得脚底板疼痛到麻木。大沙河再大它也只是一条河,那些洁白的细沙虽然看上去和大海边的沙无异,但没有海浪拍起千重雪的力度,这些沙也就无法柔软起来。没有海的心怀怎么能拥有海的细腻呢?

我在大沙河捡拾了一些石头,一些被河水经年冲刷的树枝,采摘了一些我没见过的秋天果实......我也把一些东西留在了大沙河,譬如我面对夕阳的无语,我在树叶纷飞时的欢呼,我在在河滩上赤脚走过的“沙沙”的声息。


   

美丽的树

 
   

乌桕树·秋天的乌桕树

 

 野菊花·大沙河的野菊花

 


    玉兰·野生玉兰

回程时遇见一棵野生玉兰,满树的叶子在我经过时纷纷扬扬地落,如蝴蝶飞呀飞,我捡拾了一片,夹在随手翻开的书页里,若干年后我打开书,我路过西乡的一切将如电影般在我的脑子里重演。


   
    大沙河·在潜山段


   
    下浒山的芦苇


    

 河滩上的竹子匍匐在地上生长


   

那棵树

站在山坡上

我看她的时候

阳光也在看她

她羞得

满脸红通通的


我们的营地,有篝火,有啤酒,有吟唱山歌舞蹈的人群,有在沙滩上踏步的诗人........我赤脚在沙滩上走,脚被粗粝的沙烙得没了知觉。

捡拾了几块石头和一些树的残核。丢一些不知所以的心思让大沙河去思考。


 河那边,是桐城。我们的脚下,是潜山。


    这里如同小三峡。有成片的竹林,成片的柳树,成片的杨树.......


一重山,又一重山.........重重叠叠都是山。


 不认识的花朵

这里,是传说中武陵人的桃花源。这里的美,我不说,你看看这些羊啊,狗啊,马啊.......就知道了。还有那黄黄的,不知道是啥。

 

 

 

花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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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06 1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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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眠

分类: 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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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01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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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街

巷子

墙头

凤仙花

门头

桐城

方以智

分类: 摄影

在手心记下——寺巷27号。北街12号,13号。

寺巷27号——天尺楼。北街12号——董筠故居。北街13号........一路走一路念叨这几个数字。

小时候听过一个“喂得嘿!”的故事,说有个小孩子,记性不好,妈妈让她去小店里打酱油,说:丫头记住了啊,是打酱油!别一玩就忘记买什么。孩子说知道知道不就是打酱油嘛,于是边走边念叨着:打酱油打酱油。路上遇见一个大田缺,孩子跨步一迈,嘟哝着:“喂得嘿!”。

喂得嘿喂得嘿......小店到了,老板问:丫头买什么?!买喂得嘿........

 

巷子深处,鸽子在咕咕地叫,一见了人,呼啦啦地飞上墙头,一只两只三只.......它们的眼神也许就是“天尺楼”的位置。

 

丝瓜顺着墙头,牵我到巷子深处,黄花,绿瓜,阳光下我和经过巷子的一切都垂下长长的影子。

 

 一个个门头看过去,19、21、23、.....那个翘檐大房子一定就是姚鼐先祖居住过的“天尺楼”——寺巷27号。到25号,巷子就尽了,问门口的老人,也问不出所以然。

 

屋檐下的金银花,垂下长长的蔓。烟囱的影子,屋顶的影子,交错在七月最后的时光里。
 

 

 

 

门头上的仙人掌,和屋顶对视的瓦松,墙头上的蕨,白墙下的美人蕉。

 

北街13号,董筠故居的大门。


青砖黛瓦马头墙,石板青草泥巴路,时间的脚步走来,深深浅浅的苔痕里,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小小的花,给破败的院落一些生活的趣味。


一缕微黄的光,清浅而温暖,像温柔的语言,和时间轻握......我有些微的感动。




 

精致的雕花窗,滑过百年前抚摸木头的手和窗下读书静坐的神情。

 

光影交错的屋顶。
无人院落里对联如经年箱子里出晒的红绸缎,那么凉啊那么暖。


 标语墙。


夕阳下的藤蔓。


方以智故居。
穿越时空的光芒。


凤仙花投影鹅卵石,小径牵起百年时光。

 

树已走远,凤仙花才来。

穿越千年的光,走过经年的墙。一丛不知名的植物,依然是年轻的摸样。

 

传说中的北街12号,除了一个门牌,就是一个小小的白铁皮门。那些繁华呢?那些灿烂呢?那些过往的是与非呢?


也算历史的烟云。


让鸽子串起所有的时光
回到时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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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2-16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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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字

柳梢

窗户

雪花落

一幅画

分类: 乡村

 


图片:老游

1

她坐在二楼的窗户下。这是2009年腊月三十的午后。

小小的雪花,悠闲地飞扬于天地间。淡淡的阳光从柳梢上滑下来,洒在木质窗棂上,发出薄轻的光。阳光敌不过这冬日的寒气,微黄的暖里透着薄薄清寒。风携着雪花偶尔飘落于桌面,化成小朵小朵花瓣样的水渍。她用手指划拉着水渍,划成一个个字或者一幅幅抽象的图案。她不知道自己想画什么,或许,只是画着,时光便如水般流动起来。就像她喜欢写字,只是写着,就把一天天的日子写得圆润丰满,轻盈灵巧地翻了过去。

桌子是暗红的,久远的暗与深沉的红。水渍浮于暗红之上,滋润明亮,像遥遥青春里水灵鲜活的眼神。水之花朵,在一点点地收拢、萎谢、消逝。她抬眼看窗外漠漠的柳林,白雪皑皑的远山,和柳梢上偶尔飞过的小鸟,以及托起小鸟的袅袅炊烟。小鸟的翅膀慢慢地扇动,似是艰难,也似是悠闲。只有小鸟自己才能明了这样的飞翔是为了什么。

世界是静止的。如她此刻止水般的思绪。

 

2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尖,凉沁沁的。她微微地打了个寒颤。冷。她起身关窗,吱吱呀呀地,插上插销。手互相握着,在窗前站定了。

眼前是一条河。河里有洗衣的女人。河边有戏水的孩子。

母亲在门前的菜园里挖大蒜,挖一根甩一下,把大蒜根部的泥土抖掉。弟弟推着摩托车过了门前的小桥,摩托车后冒出一股青烟,弟弟就远了。

父亲用大锄头挖柴堆上的柴。挖完柴,就拄着锄头把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河对岸。父亲老了,背勾着,胡子花白,一顶崭新的老头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穿着有“胡玉美”广告字样的蓝大褂。

父亲看什么呢?

她循着父亲的视线看过去,三五只鸭子和两三只鸡正闲闲地踱步。

那几只鸡鸭,是父亲眼里的画。父亲一辈子,除了侍弄鸡鸭牛羊,几亩地,就没什么成就了。哦,父亲最大的成就是养大她和两个弟弟。父亲说起其中的任何一个时,都笑眯眯的抹胡子。

 

3

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有点伤感。她已经人到中年了。可是想起来,真的没给父母带来什么。物质上,她给不了父母安稳富足的老年。精神上,她有时还让二老为她操心。

人到中年的无奈,她常常不想面对。她不能正视父亲笑颜后的沧桑,就像父亲总能体会出她轻松背后的辛劳。这样站在窗户后面,用默默的注视来缓冲面对时的局促不安,她感觉从容自在。

父亲身边的老黄狗,没毛的尾巴漫不经心地绕啊绕。

老黄狗围着父亲,舔父亲手指,咬父亲衣服,围着父亲哇哩哇啦、哼哼唧唧地叫,一点也不显得生分。而她,已经做不到了。她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父亲,看着父亲像画里的人,喜怒哀乐只能凭眼看凭心揣摩。

小侄女从桥上跑了过来,跑得很急,两只手划拉着,像一只火红的小燕子,轻盈而美丽。隔着玻璃,她依然能听见她一叠连声地叫“爷爷”“爷爷”。她看见父亲弯下身子,亲了侄女一下。父亲拉着侄女,夹着柴火,笑眯眯的。

这多像小时候父亲拉着她的手缓缓走过小桥的画面啊。

她再也走不进这样的画面了。

 

4

她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累了,就坐下来看书,在电脑上敲几行字。窗户下的电脑,像一面镜子,她看见镜子里沧桑的脸。那是自己的脸?是的。自己的脸。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坐在这样的窗户底下,对着镜子,一遍遍地看自己,看得愈久,愈觉得自己的美丽。那时,每一寸肌肤都是青春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恍若一梦。

她趴在桌子上晒太阳,晒着晒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是被弟弟开拉窗户的声响惊醒的。抬头,窗户上赫然一个红彤彤的大福字。红彤彤的福字,映着灰色的天空,衬着萧瑟的柳梢和苍茫的远山,像雪地上盛开的红梅,耀眼而明亮。

她静静地看着福字,看着看着,走进了很多有福字的除夕,新年.......福字跃动着,跃出童年的快乐,少年的寂寞,青春的喜悦,中年的茫然........

她想:福字在父亲的眼里会是怎样的画面呢?她仿佛看见若干年后的自己,就是父亲现在的样子,慈和而平淡。

 

5

鞭炮响了。侄女在楼下咋咋呼呼地叫:请祖了,叩头了......

父亲恭敬地跪在堂屋的地下,嘴里喃喃祷告:老祖宗保佑孩子们健健康康,方方利,心想事成......

她对着祖宗的牌位跪下来。长长地叩头。其实,她想对着父亲跪下来。让自己和父亲凝固成一幅永久的画。挂在这清寒岁末里,挂在某一个角落,当她老成父亲的模样时,这画一定还是温暖的。

当她老成父亲的模样时,父亲也许已经成长为一棵树,一只飞翔的小鸟,一个在新年里蹦蹦跳跳贴“福”字的孩童......

 

6

她坐在窗下,写了一些字。外面烟花盛开,鞭炮轰鸣。电视里拜年的声浪此起彼伏......

这幅她画了一年的画,收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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