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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色之兽》是一部著名的小说,出版时改成《爱的饥渴》。对,就是三岛由纪夫的《爱的饥渴》。我更喜欢“绯色之兽”,因为隐晦;而“爱的饥渴”太直白。
 但直白无疑是正确的,它往往就是抵达真相的通道。对于这部小说中那个叫做悦子的女人来说,爱这个词和她联系在一起,饥渴更是与她共生共存;这两者加在一起,胶合成以爱为名义的肉体和心灵的双重饥渴,终于合力毁掉了她。不,她没有死,她活着,毁掉的是她爱人们的肉体和她自己的灵魂。
悦子爱过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都死在她的手上。爱比死更冷,这句话对于悦子来说非常准确。她被爱冻僵,如果不把这种爱转化成一种死亡的话,她自己就得死。于是,她先是拿掉了丈夫良辅鼻子上的呼吸器,让他在饱受伤寒病菌折磨之后痛苦地死于窒息。
她第二次杀人是拿锄头杀死男佣人三郎。公公弥吉问,“你为什么非把这家伙杀死不可呢?”“因为他折磨我。”“可是,他没有罪。”“没有罪?哪有这等事?这种下场,是他折磨我的必然的报应。谁都不许折磨我。谁都不能折磨我。”……
她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从面上看,高雅、美丽、从容、沉着;但她的内心一直都是一堆熊熊燃烧的忌妒的毒焰。她觉得这叫做爱。而她爱的对象不能让她独占,良辅的情人和三郎的未婚妻阻碍了她的独占,她得与其他女人共同拥有爱人。这不是悦子能够承受的,但她无法按一般意义所说的那样放弃,她的放弃就是毁掉爱人的肉体。
绯色之兽。心中有一只兽潜伏在那里,一直醒着,一直隐身,一直饥渴,一直磨着利爪,一直有着嗜血的巨大的愿望。当悦子不去倾听这头兽的呼吸声时,它会暂时退场,这个时候的悦子如她的外表一样轻柔可人,而且似乎真的在恋爱——三郎请假三天去参加祭祀,悦子想,“三郎不在仅仅三天,不管怎样,对我来说,他的不在所带来的感情,才是真正的新的感情。
记得读完《爱的饥渴》正是深夜。我在盛夏的夜里觉得非常寒冷。悦子杀完人后睡得很香很沉,也就是说,第二次放弃让她又一次获得了安宁。“睡眠突然像恩宠似地袭击了就寝的悦子……这是长期的疲劳,无边无际的疲劳,比刚才悦子所犯的罪更摸不着边际的莫大的疲劳……”
三岛由纪夫总是这样给读者带来人性中最令人惊诧的那一面,这一面经常是美且残酷的,这种美仅在文学中成立,这种残酷却与现实结结实实地掌心对掌心;这一面,也是非常黑暗的,那种黑,是无法描述的,不是色彩上的黑,而是天体中黑洞的那种黑,在这种黑里面,所有关于人性的理解力和包容心都被吞噬掉了,我们像目睹杀人现场的弥吉那样,“难以成眠,在颤抖着”。但奇怪的是,事实上,在颤抖中,我们已经理解了,甚至也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