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孔月香
孔月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0
  • 博客访问:20,000
  • 关注人气:41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短篇小说:《最后一班岗》(《太行文学》2015年第6期)

(2016-03-28 10:55:07)

短篇小说:

最后一班岗


夜里睡不着,就想白天的事。那两个活宝,出手真是大方,眉头不皱一下,就把吃剩的苦瓜丝和莴笋片倒进垃圾桶里了。要不是有旺拦得快,那两根油条也就在垃圾桶里了。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好端端的东西,前脚还吃在嘴里香喷喷的,后脚就要倒掉。说什么隔夜的东西不能吃,你要问他为什么,理由一大堆一大堆。现在,有旺也懒得跟他们理论了,就采取自己的行动。每天夜深人静,别人进入梦乡的时候,他就起床,做些与他们相反的事。比如,他们扔掉的,他去捡拾;他们嫌弃的,他去保护;他们浪费的,他去节俭。

夜已经很深了,那两个活宝还黏在客厅看电视。电视里的人倒没笑出几声,他俩却嗤嗤嗤笑个没完。好几次,有旺都忍不住穿上衣服,假装去厨房做点什么,其实是看他们到底笑个啥?儿子以前是顶老实的一个孩子,都是让那个活宝给带坏了。儿子怎么就带回家这么一个活宝?结婚都六年了,孙子也已经两岁,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好端端的一张脸,偏要涂上厚厚的一层泥。眼睛本来也大,睫毛本来也长,还要涂抹上颜色,装上假睫毛,说话时一突闪一突闪的,更添了几分妖气。嘴唇总是殷红殷红的,像血又像漆,恶心死了。长长的发丝,梳个辫子就是顶顶好看的良家妇女,偏要弄个乱七八糟,像疯子又像骗子。对!她就是个骗子,儿子就是被她骗了,被她骗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分不清是是非非好好坏坏。

有一次,有旺实在忍不住了,简直是冲出屋子,横亘在他们面前,板着面孔大声提醒:“笑什么笑,深更半夜还浪笑个啥?”他强压着火气,到底话音有些重,媳妇头也不回,站起来走进卧室,留下了铁青着脸的儿子。

——你也太多管闲事了。

有旺没好气地回击:“整天没个正经,看电视就看电视,还笑。笑就笑,还阴阳怪气。

儿子站起来反驳:“在自己家看电视有什么不可以的?在自己家放松放松有错吗?真是的。

有旺两眼盯着儿子:“你就跟老子凶吧,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儿子并不示弱:“我怎么没良心了?你都说了我多少回了,还说。”

有旺紧接着说:“多少回你也记不住,都让那个活宝给带坏了。

儿子也生气了:“你怎么说话呢你,说我就说我吧,你不能含沙射影,忍耐是有限度的。”儿子说完,头也不回进了卧室,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屋子里亮如白昼,下弦月照在墙壁上,墙上的平板电脑就亮了半截。这是儿子的卧室。有旺喜欢看戏曲节目,儿子就把卧室让给老子,教给他怎么开机怎么关机。说也奇怪,自从来到儿子家,有旺再也不想看电视了,琢磨的尽是儿子家的事。就像此时,儿子媳妇以为他睡了,或者是躺着看电视。其实,都没有,他就一门心思等着他们离开客厅,好让他悄悄地开展工作。

两个活宝真是夜猫子转世,还在叽叽咕咕个没完。一会儿吃花生,一会儿嗑瓜子。直到开始洗脸洗脚,有旺才知道他们这可是要睡觉了。每天都是这样,早不着急,睡觉时才洗,就不知道脏成什么样子了,又是洗面奶又是洁面乳的。还不都是臭讲究?人家商家做一个商品,把这个商品吹上天,他们真就以为是天宫里的宝物扔下来了,真就以为自己成仙宫里的神仙了。其实,人家是在捉楞头哄傻瓜。

终于安静下来了,有旺的心里有些激动,突突突跳个不停。再过一会儿,等两个活宝睡结实了,他就可以走出去了。

有旺的家在山西中部,那里有一个不怎么大的村落,居住着百十来户人家,他们祖祖辈辈种地做农民,挣不来几个钱,却要办很多事,节俭便成了一种生活方式。有旺家有三个孩子,两个老人,过日子,不节俭不行,可以说全家人是吃尽了苦头才把日子熬过来的。儿子小时候身体孱弱,病病歪歪。有旺夫妇常常想的一件事就是儿子的身体赶快好起来,娶个媳妇,传宗接代。谁也没有指望他考取什么功名,光耀门楣。可是,偏偏就是这个最没有希望成龙变虎的儿子,那一年突然考上了河北理工大学。这是他们村建国以来第二个大学生。第一个是建国初期那阵儿,那孩子的父亲是村里的会计,多多少少是有文化的人。而有旺家祖祖辈辈是农民,目不识丁。有旺就觉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就谢天谢地。说也奇怪,儿子在家的时候,总是跟在姐姐们屁股后头,像个割不断的小尾巴,要上大学了,一个人翻山越岭就找到了学校。特别让有旺合不拢嘴的还有,毕业回家,儿子居然带回家一个大学生媳妇。有旺真是欢喜呀,传宗接代的事有望了。儿子却声明,要考研,要打到北京去。真是把有旺吓了一跳,不知深浅的东西,上大学已经是天大的脸面了,做人怎么能野心勃勃,这不是这山望见那山高吗?有旺严肃地教育儿子:“要知足,别忘了自己的根基。”儿子的左眼有些斜,不高兴时,白眼睛就会多于黑眼睛,他撇一眼父亲,厉声说道:“什么根基?这叫有理想,有抱负。可不能泼冷水啊,要泼冷水,我立马就走。”有旺不敢出声了,本想考不上,他就会乖乖地呆在学校教书。等来的消息却是考上了,而且真的是北京的研究生。又是几年上学,还真的在北京找到了工作,安了家。

一切安顿下来,有旺又跟儿子提孙子的事。儿子仍然撇他一眼:“急什么?又是房款,又是抚养小孩,你想累死我?终于付完房款,媳妇怀上了孩子,却是再也离不开有人照顾,老婆子简直成了个列车员,北京山西往返就跟在自己村街上走动一样频繁。有旺是第一次来,是老婆子把机会让给他的。老婆子说,现在还走得动,乘机去北京转转,可好了。

有旺不算太老,个头也不大,身体特别灵便。他不出声地起床,蹑手蹑脚走向房门,手抓把手,轻轻拉动。门开了,身子还没有闪出,突然听到“地一声。是门响。有旺受惊了,忙忙地退回到自己屋里。他侧耳倾听。还像真有门响声,还像又没有。不敢确定,也就不敢贸然往外走。

那俩活宝是睡着了,隐约还能听见儿子轻微的鼾声。有旺担心的是另一间屋里的亲家母。亲家母刚来五天,是来接替有旺伺候儿子一家的。

亲家母是山东东部人,也是一个农家出身,而且是真正的山庄窝铺。听亲家母讲,他们家闺女从小就是个疯子,是赛过小子的疯。他比哥哥小一岁,却常常领着哥哥跑。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她会考上大学,却是考上了。亲家母家里还有两个孙子,她跑闺女家,媳妇不仅不反对,反而挺支持。每次回家,亲家母都是大包小包地带,都是这头退下的衣服鞋袜,大人小孩的都有。

他们两家都是农家出身,家里杂七杂八事情同样多,在这头放不下家里,在家里又牵挂着这头,就商定每家负责一个月,交替上岗。按照以往的习惯,亲家母一来,有旺就可以回去了,可这一次,亲家母偏偏地崴了一下脚,儿子就让他迟走几天。儿子撇一眼父亲再撇一眼父亲,理直气壮地说:“你走了,谁做饭,谁收拾家,谁洗洗涮涮?”有旺在儿子的脸上看到了小时候的娇气,就觉得儿子亲得不行,就舍不得丢下儿子不管。整整五天,看样子亲家母的身体已经恢复。身体好,就不得闲,就出来进去的没个完。昨天下午,亲家母还拉着孙子在小区里走了好几个来回呢。今天做饭,也是抢着端菜端汤。

亲家母身体灵便了,当然是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深更半夜走出卧室也是有可能的。

听了半天什么声音都没有,有旺又往外走。他轻轻地开门,轻轻地关门,轻轻地走走走。在卫生间门口,突然又有声音在响动。有旺别无选择,迅速闪进卫生间。上卫生间总可以吧,虽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最起码不丢人。他站在门口听了会儿,什么也没有听到,就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既然是多虑,就该干啥干啥。有旺的安排是先去厨房收拾,转身看到了盆里堆积的衣服,就决定先洗衣服。

衣服,都是孙子的小袄小裤小手绢。看起来那么高的一摞,其实没有一件是脏的。那个山里出生的媳妇,真就把自己整成了个北京人,每天带个橡胶手套,不脏也要洗,还口口声声强调卫生两个字。水龙头打开就不关,还说什么流动的水漂洗过才干净。看着白生生的自来水哗哗啦啦流个不停,有旺心疼死了。起初没敢行动,后来,真就把水龙头关上了。那一次,媳妇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是他先笑了,还讨好地说,先关了,用的时候再开。后来,有旺发现他的这话不管用,媳妇还是那样哗哗啦啦地浪费水,还是强调“卫生”强调“活水”。有旺一时着急,就直接把活接下了。他跟儿子是这么说的,你们工作忙,洗衣服的事就我干吧,反正也没事干。儿子撇他一眼,你能吗?他瞪儿子一眼,怎么就不能,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洗头发哩!

第一次洗,儿子媳妇就站在边上,看犯人般看着他。媳妇说,先倒洗衣液,这衣服看起来不脏,其实细菌很多,必须消毒。漂洗很重要,漂洗一次可不行,至少得三次。有旺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堵得慌,前头还穿得好好的,怎么后头就有了毒?一口一个干净,怎么才算干净?都是臭作怪。

有旺还不想当着他们的面洗,他赌气地告诉儿子媳妇:“衣服不用你们洗,碗碟不用你们洗,什么时候洗,由我决定。”

白天孙子吵得厉害,夜里儿子媳妇都在,有旺选择的时间是早晨。可往往是衣服还没洗完,儿子媳妇就起来了,又要上卫生间,又要梳洗打扮。也不是怕他们,就是不想在干活的时候让他们瞧,不想看见他们看犯人般的眼神,不想听他们一句又一句的指指戳戳。这才开始半夜三更洗。

有旺接了半盆水,倒了一点洗衣液,把衣服放进去一些,一件件搓洗。又放进去一些,又搓。他们村祖祖辈辈都这么洗衣服,谁也舍不得浪费一点一滴的水,水在他们心里就是神,甚至比神都重要。

村里三百来口人,就一口水井。他们那地方还缺水,井里常常是干枯的,所以,夏天吃雨水,冬天吃雪水的事时有发生。那年冬天,总是不下雪,快过年了,好不容易下了寸把厚。雪还没停,家家户户就急着铲雪。儿子不能做活,却随了姐姐们去村外的牛心道上铲雪。因为一桶雪,二姐和一个男孩子吵起来了。吵着吵着,那男孩就把二姐刚铲的一桶雪翻了个底朝天。二姐生性泼辣,扑上去就抓那男孩的头发。男孩见打不过二姐,跑到儿子跟前,把他看着的两盆雪都撒开来。儿子那年十四岁,又小又瘦,脸色黄洼洼的像秋后的枯草。他本来就没有二两劲,却扑开身子往上冲,结果一头撞翻在雪地里,当时就不省人事了。二姐把他抱在怀里,捂他的小手,捂他的小脸。他就是这毛病,见不得激动,见不得着凉。他慢慢醒过来了,第一句话就是:“二姐,快,铲雪。”后来大姐也来了,大姐二姐不停地铲,终于,儿子跟前又摆满了两盆雪。那一次,他们姐弟铲的雪不算太多,却最让父母心疼。特别是儿子,那张黄洼洼的脸,几乎就要冻僵了。至那以后,儿子更是爱惜水了,小小年纪就懂得先洗脸后洗脚,最后还要把水倒进菜畦里。每当看到儿子这样时,有旺就会想起自己的奶奶——一个小脚老太太,半盆水,洗脸、抿头发,涮抹布,直到盆里的水变成黑色才肯倒掉。

真是不敢相信,那样一个心小如针尖的儿子,居然长大到笸箩都扣不住。

说是洗衣服,其实是在一遍一遍地涮衣服。涮完最后一遍,有旺把衣服叠好摆在盆里。阳台在亲家母住的那屋,怎么也得等亲家母起床后再去晾晒。

收拾完卫生间该去厨房了。有旺轻轻地拉门,刚拉开还没关,就听见“砰”地一声响。卫生间的门正对着三个卧室的门,这次有旺来不及往回退了,索性睁大眼睛看着两个卧室的门。什么动静都没有,他就知道又是自己多虑了,就大大方方地关好房门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电灯白刷刷,肯定是那俩活宝又忘了关灯。有旺气不打一处来,早告给他们多少回了,随手关灯,随手关灯,多少回也是个记不住。半夜三更,人早就睡着了,灯还亮个没完,一度电是一度电的钱,人家能让你白点?有旺赌气似的伸手按了一下开关,顿时,厨房一片漆黑。来到厨房是干活来了,黑灯瞎火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做活?这样想着,有旺再次按动了一下开关,随着光亮的恢复,做活的顺序和步骤便心中有数了。

厨房很宽敞也很干净。碗已经洗好,整整齐齐地码在水池里。灶具上也是擦得干干净净。要说最不干净的地方,要数那一张堆放杂物的菜桌了。菜桌的一头靠墙,桌面上几乎摆得严严实实,大小锅盖,湾仔码头包装盒,特仑苏奶盒,蜂蜜瓶,辣椒瓶,酒瓶,奶瓶,饮料瓶……有旺边收拾边不时地看看干净的碗碟和干净的灶具,心想该是有人收拾过了吧。昨晚明明是有旺自己把那些碗碟收拾进水池的。儿子要洗,他不让。媳妇要洗,他还是不让。他就看不惯他们那种洗法,打开个水龙头不关,水哗啦哗啦流个不停,手里却抱着一个碗半天洗不完,就好像那碗上有什么洗不掉的陈年脏东西似的。就他们那样一件一件地洗,等洗完那一摞碗碟该浪费多少水?所以,洗碗这事,有旺坚决不用他们。可是,有旺自己也没有洗,他担心儿子媳妇站在边上看,他讨厌他们指指戳戳说这个不干净那个不卫生。那么,难道是亲家母洗了?也不像,昨晚亲家母早早就带着孙子回屋睡觉了,再没出来,也没听见洗碗的叮当响声。可看那碗的摆放样式和干净程度,分明就是亲家母所为。

还是孙子出生那阵儿,有旺夫妇和亲家母都住在儿子家了,亲家母总是抢着洗碗,而且是那种节俭式地洗。可见,亲家母也是看不惯孩子们的浪费。亲家母先是把水弄进锅里,把所有的盘碗刷一遍;第二遍用搌布洗;第三遍清水涮。第三遍洗完,那水几乎和清水一样,亲家母是不会倒掉的,她还要擦灶具,最后的结果是,碗碟摆放有致,灶具铮明透亮。今天的样子,分明就是上一次的样子。

收拾完桌子,有旺突然想起来了,桌上唯一不见了的是那两根油条。昨晚,儿子顺手倒掉吃剩的苦瓜丝和莴笋片,媳妇拿起油条也要扔进垃圾箱,是有旺一手拦下的。为这,儿子还赌气撇了他一眼,只有亲家母不动神色,一心哄孙子玩。莫非是亲家母?有旺想到此,就笑自己有意思。刚刚还说亲家母昨晚进屋就没出来,怎么又怪罪到亲家母头上去了。亲家母可是个好人,可不能动不动就往人家头上想事。

有旺想起了储藏室。桌上乱七八糟再也放不下东西时,他们会随手放进储藏室。是不是昨晚有谁把油条放进储藏室了?有旺推门、开灯,眼前的一幕真是把他吓了一跳。明亮亮的灯光下,亲家母蹲在一角,看那样子,要是地下有老鼠洞,她就能一头钻进去。没有老鼠洞,亲家母站起来了。她很不好意思地揪揪衣角,努力把笑挂在脸上。

一切都摆在眼前了,碗是亲家母洗的,灶具是亲家母擦的,而且亲家母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旺正在卫生间洗衣服。有旺从卫生间出来,亲家母没有来得及拉灭灯就闪进了储藏室。由此还可以推出,一开始听见的门响是亲家母在开门关门。亲家母前脚走进厨房,有旺后脚走进卫生间。有旺走出卫生间听到的那一声门响,正是亲家母钻进储藏室在关门声。

再看储藏室,那两根油条就放在一角,明摆着是亲家母先下手把它们“保护”起来了。

孩子们太浪费,我每天都是夜里收拾,让你见笑了。有旺笑着说。

不笑不笑,我也是夜里收拾,就不想让他们看见,不想听他们说说说。亲家母说。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水是钱买的,电是钱买的,吃吃喝喝都是钱买的,就不懂得珍惜。

吃东西得背着他们,做营生得背着他们,不知道还以为是偷吃什么好东西、搞什么破坏活动呢!”

咱们的孩子,咱们就得保护,他们看得多了,见得多了,慢慢就学会节俭了。

俩人说着话,突然就听见了开门声。这声音真真切切,肯定是儿子媳妇。有旺来不及关掉厨房的灯,闪身进了储藏室,关紧房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是儿子媳妇的对话。

“有贼。”

“我去叫爸。”

“不能,老人正睡得香。”

“那怎么办?”

俩人退回到客厅嘀咕,说话声一时听不见。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近了,媳妇到底是“疯子”,天不怕,地不怕,她不停地嚷嚷:

“你站在后头好了,这事,老人能处理,我也能处理,还叫爸?你就看我的吧。”

儿子也在一个劲地嚷:“慢点慢点,别拿擀面杖,别吓着老人。”

门被踹开了,有旺和亲家母侯在一角,远远看去,就像抱在一起一样,其实是一前一后趔趄着,都是被吓的。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