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大概是中了杜甫老夫子“富贵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的“毒”太深，而多年积习难改。数年来，我一见了书，便忍不住想看。不堪设想，假如从此没了书，不知我还能活下去？

 除了上班，除了睡觉，其余时间，我大都与书捆绑着。觅得一本好书徜徉其中，如趟仙境万事皆忘。因此，酿成家庭大大小小“事故”多次。没听别人如何评说，常见妻子挑着字眼一字一顿：“你个和尚、书虫，死后我随便怎的也要把书全烧给你！”半疼半怨。

 恨归恨，骂归骂。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恐怕不到爬“大烟囱”，我这毛病是改不掉了。我没有超凡脱俗，喝酒抽烟，跳舞麻将都干，就差没有吸毒。但那很多是逢场作戏，应应差事而已，并非所好。只有读书，才是我几乎成为病态的嗜好。以致每每发“病”，未拿起书，也晓到妻子的苦心，若一见到书，实在按奈不住，敌不过诱惑而刹不住“车”，顿而把个妻子的“指示”、吃饭、睡觉、家务等等，完全彻底地抛到九霄云外。

 踩到精彩处，连声叫好，哈哈大笑，回肠荡气！一次，桌上摆好了饭菜。妻子再三催促，我眼不离书（是看一篇叫“关不住的幽默”），挪到桌边，看文中夫妻一段有趣的私房话，忍俊不禁，拍桌叫绝。“哎唷哇，哟，哟哟哟哟哟哟哟......”我痛得直摔手。原来，我拍桌打在了汤盆里。幸耽误了一时间，汤凉了点，但我的手还是烫起许多小红泡泡。桌上四面淌汤，一家人慌忙散射开，见状妻子抢白道：“今天中午，没想到添了个蹄爪汤！”引得两个孩子抹着脸上汤渍，破啼为笑。

 那是多少年前的一星期天，晨起，妻子一再交代后去了菜市场。我倒在床上看书......一阵焦糊味刺鼻难忍心。“谁家在烧啥呢？”我懒得动正埋怨，两旁邻居同时慌慌张张地跑来：“你家啥东西烧糊了？”我大梦初醒：“......不好!”丢下书直奔厨房，望着满地的牛奶和锅底被煤炉（那时用的炉、锅如右、下图）烧的窟窿，我愧疚无奈丧魂落魄时，妻子踏进家门。“暴风雨”未来，我脑袋一转满脸堆笑，辞穷理短而献媚道：“孩子少吃点牛奶，小意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锅子烧了，我去再买一个，噢？”“阿诚啊，阿诚！你个和尚，已经烧坏三个锅子了，你到底还要烧几个？”“哎耶歪，别‘忘人大恩，记人小过’吗！嗯？”“......”妻子见我故伎重演，且对“事故”仍是这般态度，欲说还休，气得一时语塞。

 俄顷，她似悟出什么，回头跑到床上抓起我的书直奔火炉边来。要“焚书”啊？千钧一发之际，我抢步挡道妻子面前，双手合十：“焚书，千万不能啊！‘坑儒’可以，要烧你就烧我吧！”她哪里听得进，蛮牛般地冲过我的“防线”来到炉边，“哗啦”一撕。“完了！”我眼睛一闭，一屁股坐在煤炉。

见状，妻子一下子惊愕了。她也顾不得书，慌忙上前一把拉起我。我偷觑地上，被我赴汤蹈火救下的书，仍‘撕断骨头连着筋’，虽落下“残”疾，但毕竟没有于火中壮烈“牺牲”，心中歇过一口气，徒然又有电影《英雄儿女》中“王成”那种自我感觉和气概。妻子看我的裤子烙了一个个蜂煤状糊眼，跺着脚，一脸苦笑摇着头：“唉，你哟！”     

                                (原载《安徽青年报》、《新书周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