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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上映的日本电影《禅》，讲述了公元13世纪日本道

元法师东渡大宋求法、回国传法、救度众生、创立日本曹洞宗的

故事。影片拍得很有禅宗意味，是近年来难得一遇的宗教电影精

品。影片既是对道元大师一生东渡求法、返国弘法利生的完美写

照，又是禅宗解脱之道、原始修行风范的真实呈现。本文结合禅

宗经典、祖师语录谈谈对禅宗解脱之道的认识。

一、          不遇明师不修道

1、传授佛法  必以证契之人为其宗师

道元法师东渡大宋最初几年，遍访禅林，未遇明师。参访期间所见所闻各种禅林乱象令他非常失望，甚至对拜求真师，求取真佛法的东渡初衷以及正真的佛法是否存亦产生了怀疑。当时的大宋禅林中“没有道心，墮于修行，疏于学业，贪名爱利”之风遍布。

后来机缘巧合，道元得遇天童如净禅师，蒙大师传法，修证成道，并继承禅宗法脉、成为如净禅师的衣钵传人。道元法师求道之路也印证了佛教中常讲的一句至理名言：不遇明师不修道。

道元高度评价如净禅师，称其为“大宋国二三百年来无比的佛徒”，而且断言：“他（如净）去世以后的宋国，将如暗夜。”所以后来也有“宋朝以后无禅宗”的说法。

道元法师在《办道话》中讲：传授佛法，必以证契之人为其宗师，文字学者不足为其导师，如一盲引众盲。这里所谓“证契之人”正是指像如净禅师这样修行证悟得道的大师。

在佛教经典中对于明师的重要有许多论述。达摩祖师《血脉论》讲：“然即佛性自有，若不因师，终不明了。不因师悟者，万中希有。”达摩祖师这段话不仅明确的说明学佛修道要跟随明师,而且还强调“不因师悟者，万中希有。”换句话说没有明师指引，要想修道成佛，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龙树菩萨讲：“非依善知识，无由成佛道”（《大乘起信论》）。藏传佛教噶举派祖师米拉日巴尊者讲：“依师法诀解彼结，必能解脱离生死，上师贵重过珍宝，口诀妙泉出生处，诚信无疲饮彼水，必解罪障之饥渴。” 米拉日巴的亲传弟子冈波巴大师讲：“若无救护皈依处，有舟亦难致彼岸。虽具圆满诸功德，若无上师难解脱。”

可见上述这些开宗立派、成佛作祖的大师们都强调修道学法一定要有明师的指引。

2、不得正师  不如不学

生死大事，无常迅速。求道之要在于寻访明师，达摩祖师《血脉论》中讲：“若不急寻师，空过一生。”

见惯了禅林乱象，遇到过形形色色的所谓“大师”的道元大师讲：“三年从师，不如三年选师，不得正师，不如不学。” 对于“正师”道元是这样认识的：“夫正师者，不问年老耆宿，唯明正法兮，得正师之印证也。”

找到明师即找到了正法之门，从此求道之路画上句号，开始专心修道的历程。对此道元大师在《办道话》中有这样的记载：“予赴大宋国，访知识于两浙，闻家风于五家。遂参见太白峰净禅师，一生参学大事于兹了毕。”这正如当年六祖大师拜见五祖弘忍时所讲的：“远来礼师，唯求作佛，不求余物。”遇到了明师就开始走上了修道之路、成佛之路。

二、          空手还乡 佛法无一毫

道元大师继承如净禅师法嗣，返国之后对于东渡大宋求法有如下记载：“山僧所历丛林不多，只等闲见识天童先师，当下认得眼横鼻直，人不能瞒。便空手归乡。所以佛法无一毫。朝朝日东升，夜夜月西沉。鸡晓五更鸣，三年一润生。”(永平广录)

道元大师东渡大宋，实现了“拜真师、求取真佛法”的心愿，却言“空手还乡，佛法无一毫”。这对于悉玄奘大师西去印度取经故事的中国人来讲，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要理解道元大师所言，需明白佛法与经典的关系，成道的大师与经典的关系。禅宗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不看重经典，重视传承法脉的明师、与实际修道体悟。达摩祖师《血脉论》讲：“至道幽深，不可话会，典教凭何所及。”“所有言说，皆是圣人从心起用。用体本来空，名言犹不及，十二部经凭何得及。”“至理绝言；教是语词，实不是道。道本无言，言说是妄。”《六祖坛经》中讲：“诸佛妙理，非关文字。” “一切修多罗及诸文字，大小二乘，十二部经，皆因人置。”“本性自有般若之智，自用智，常观照，故不假文字”。 换句话说，研究学习经典，并不能使人得道成佛。因为“诸佛妙理，非关文字”。道元法师在《办道话》中讲：“文字学者不足为其导师，如一盲引众盲。”“自参见知识始，勿须更烧香、礼拜、念佛、修忏、看经。”“读经、念佛等修行所得之功德，汝知否？只动舌头，喊声音，以为佛事功德者，实可悲矣！以是拟为佛法者，（佛法）愈远。”正如释迦牟尼佛在《金刚经》中所言：“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得见如来。”

对于口诵经书、研读经典以求佛道者，道元大师不吝笔墨、毫不客气地指出其错误与荒谬。“又翻阅经书，则明佛教诲顿渐修行之仪则，依教修行，必得证悟。非徒费思量念度，拟得菩提之功德也。愚痴而造千万诵口业，以为至佛道者，如北辙向越国也，又同园孔容方木也。看文而暗修道者，如见医方而忘调药也，何益之有?口声喋喋不休，如春田青蛙，昼夜鸣叫，终亦无益矣!况深惑名利之徒，难舍此等之事。其乃贪利之心甚深故。昔既有之，今世无乎?最可怜矣!只当知七佛之妙法，若于得道明心之宗匠、契心证会之学人相从正传，则的旨现前，可秉持也。非学文字之法师可知及也。是故，当息止此疑迷，依正师之教，坐禅办道，得证诸佛自受用三昧。”

藏传佛教噶举派又被称为藏地禅宗，其祖师米拉日巴在道歌中更清楚、明确地说明解脱的智慧是靠实际修持而得来的，读诵、研究经典无益。例如：“菩提乃由实修得，多学经纶召毁损。”、“一日活命一日修，长远修行直至死；不究语言及文字，专习耳传之口诀；如欲自得真利益，应舍语文矢志修！”

一位成道的大师即是三世诸佛的再现，即是活的三藏经典、十二部经。了解佛教的历史可知，佛教经典是佛陀离开世界多年以后才有的。释迦牟尼佛在世的时候跟随佛陀修道的徒弟并没有佛教经典可读，但是他们却坚定地、真实地走在解脱之路上，修得了很高的果位。可见“诸佛妙理，非关文字”，“法离文字”是真实不虚的。

虽然“空手还乡”，但是道元大师非常清楚、明确的认为自己传承的是佛祖法脉。据《永平寺梵钟铭》记载，“夫永平者，佛法东渐之历号也。扶桑创建之祖迹，鹫峰一枝，于是密密；少林五叶，至今芬芬。” “鹫峰一枝”是指佛陀传法给禅宗初祖摩柯迦叶，“少林五叶”是指达摩祖师传法偈中所云：“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三、          佛祖之道 只坐禅也

道元大师在《办道话》开篇即讲“坐禅为佛法之正门”：“诸佛如来，皆单传妙法，证阿耨菩提，有最上无为之妙术，是唯佛授之于佛而无旁邪，即自受用三昧，是其标准也。游化此三昧，当以端坐参禅为正门。”在《办道话》后文中道元大师更进一步明确地讲三世诸佛皆修此“端坐参禅”之法而成佛道。“如来三世，皆由坐禅而得道。故即相传之正门也。不仅如此。西天东地之诸佛，皆由坐禅而得道也。” “况乎非一佛二佛修行之道也，诸佛诸祖皆有此道也。”“端坐修炼，直现佛向上事，一生参学大事，当即究竟。此即龙牙之赦诫，鸡足之遗风也。” 此处“龙牙”指曹洞宗祖师洞山良介，“鸡足”指禅宗初祖摩柯迦叶。

初期的禅宗弟子，只是一心坐禅，以求证悟本心，出离苦海。在印度，原始佛教如此，达摩祖师东来中国传法亦是如此。达摩祖师面壁九年，又被称为“壁观婆罗门”。禅宗四祖道信对其门人讲：“努力勤坐，坐为根本。能坐三五年，得一口食塞饥疮，即闭门坐，莫读经，莫共人语。”道信大师这里所描述的禅宗弟子的修道情景可以说完全是原始佛教的清修、苦修、实修的情况。

在电影《禅》中天童如净禅师门下弟子修道的情形正是如此。如净禅师强调：“只管打坐，身心脱落。”“坐禅者，离五欲，除五盖。” 道元大师在《办道话》中描述当时禅院之情形：“（予）在大宋亲见诸方禅院皆构有坐禅堂，安置五百六百及一二千僧，令其昼夜坐禅。”“不仅门下之参学，且求法之高流，向佛法中求真实之人，不管初心后心，不论凡人圣人，劝其当依佛祖之教，循宗匠之道，坐禅办道。”

由上述文字可见，当时在大宋修行佛道者皆明白“佛祖之道 只坐禅也”。

道元大师还强调“此单传正直之佛法，最上中之最上也”。

禅宗法脉始自“如来昔在灵山会上，以正法眼藏、涅梁妙心、无上大法独付法迦叶尊者”，迦叶尊者被称为印度禅宗初祖，禅宗法门又被称为最上乘法。

禅宗经典《六祖坛经》般若品中慧能大师讲：“此法门是最上乘。为大智人说。为上根人说。”

禅宗所谓最上乘法又被称为“不二法门”，道元法师在《办道话》中称赞此法：“当知此(坐禅)乃佛法之全道也，无物可与其并语。”这句话可以看做是对“不二法门”的最好注释。

参考文献：

1、  《正法眼藏》，（日本）道元著  何燕生译  宗教文化出版社，2003年11月

2、   电子佛典大正藏：菩提达摩《血脉轮》，《六祖坛经》，《如净禅师语录》，《妙法莲华经》

3、  《米拉日巴大师集》（三、中、下三册）张澄基译 民族出版社2001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