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曼之恋》诗画笺

秦汉胡同“百年风流”主题藏品

作者简介：

徐志摩：原名章垿，字槱森，后改字志摩，浙江海宁人，中国著名新月派现代诗人，散文家，亦是著名武侠小说作家金庸的表兄。

陆小曼：蛮姑，徐志摩妻，名眉，别名小眉、小龙，笔名冷香人、蛮姑。江苏常州人。

摩曼之恋

徐志摩昵称陆小曼“眉”，将他们的书斋命名“眉轩”。我想，这“眉”、“眉轩”大有出处。唐明皇请杨贵妃在花间小酌，面对一座兼有贵妃雍容和天子气概、包揽世间万种风情的小山，这座山叫眉山。昆曲《长生殿》花间小宴一折中，唐明皇对杨贵妃有这样的唱词：不劳你玉纤纤捧杯礼仪烦，只待借小饮对眉山，俺与你浅斟低唱互更番，三杯两盏，遣兴消闲……

陆小曼的“眉”字，取得天工巧夺。似是偶合，又有天定。她是昆曲大票友，擅《长生殿》杨贵妃一角。徐志摩心有灵犀一点通，昵称陆小曼“眉”，为她的居所命名“眉轩”，正正好好，甜到了民国花间第一流，陆小曼的心里。还有，徐志摩横刀夺爱，瞒着好友王赓，“偷”走了与王赓新婚不久陆小曼的心。全社会为之一片哗然，质疑之声四起，给徐志摩扣了一顶超大超重“朋友妻，不可欺”的帽子。这“眉”字，恰恰隐藏了许多关于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意思，他们二人，本是公公和儿媳的关系，还不是照样走到一起，成全了一段千古爱情佳话。

徐志摩和陆小曼坚信，他们的爱情，会挣脱伦常的藩篱，会成全一段美谈，就像长生殿中的李隆基和杨玉环。

徐志摩与陆小曼在眉轩合作的一诗一画，记录了眉轩的温馨浪漫。书画长情，书画亦藏情，满纸烟云后面，二人的浅斟低唱、春燕衔咀，淋漓尽致地显见。笔者为这幅旷世眉轩浪漫起了一个应景的名字：《摩曼之恋》。

《摩曼之恋》山水部分由陆小曼精心绘制，并以小楷题识“小曼写于曼庐”，婀娜荡漾，钤印“小曼长乐”。徐志摩在画的正上方题了一首七律，钤印“摩曼”。两枚印款篆刻精深、字口清晰，枣红色上等印泥，泛出生动鲜艳的光泽。“小曼长乐”小拇指头大小，满是无所羁绊的惬意欢快。“摩曼”一印略大，似与“小曼长乐”温情顾盼。

《摩曼之恋》的山水部分，清润浑朴，饱满开阔，温暖秀逸的色调，几乎占尽天下的甜蜜与浪漫。打眼处，一执杖路人，正栈桥闲渡。栈桥下面，江流击石，从容如练。桥之两岸，林密径深，山石恣肆。路人所向，山势苍茫浑朴，层林尽染。倚着山势高崛之尽头，竟豁然另有洞天，亭台楼榭、车水马龙依稀可见。江流上游，陆小曼笔墨所至，更尽揽堤岸旷野，江舟远山。山水部分的正上方，徐志摩信手题诗一首：

蛮姑老笔气清苍，

无限江山入混茫；

曾向鸥波窥画诀，

毫端截取郭河阳。

    这里郭河阳，指宋代的山水大家郭熙，徐志摩称赞陆小曼的山水堪比郭熙。

    摩曼之恋，还有一个经典的国际版。好比中国有梁山伯与祝英台，英国有罗密欧与朱丽叶。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出访斯巴达，与斯巴达国王年轻貌美的王后海伦一见钟情，携海伦逃回特洛伊。斯巴达王大怒，遂组织1000余艘战舰，征讨特洛伊。这就是史上持续七年，著名的特洛伊战争。

这个世界的许多事物，尤其是情爱，之所以深入人心，似乎都以绚烂饱满开场，以残缺悲情终结。唐明皇与杨贵妃在马嵬坡上演“霸王别姬”；摩曼结合之后没几年，徐志摩就遭遇了上海至北京的空难；帕里斯为了海伦，落得江山折腰，导致自己战死，特洛伊灭国。他们爱的火焰，都曾轰轰烈烈，燃烧了一片天。遗憾的是，他们的爱，又如日暮西天火海般绚烂的火烧云，终究逃脱不了弥天夜色的吞噬，直到涅槃升起一轮皎洁新月。

摩曼之恋，就是一轮新月。摩曼之恋是“州官放火”的结果，寻常百姓，在欣赏月色浪漫的时候，似乎连盏“灯”都点不得。

癸巳岁末

王双强于有万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