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观察

勒卡雷与我不谋而合

洪砾漠

今年（2018）10月11日《文学报》头版刊登了生于1931年的英国男性作家约翰•勒卡雷的大幅照片,介紹說:

常年居住在康沃尔郡，坚持作品不参加文学奖项评选，本人也不在文坛过多“曝光”，拒绝大部分采访请求……这就是来自谍报世界的英国作家约翰•勒卡雷，年近九旬的他至今仍在创作，主题依旧是他最熟悉的谍战题材，“这是我曾经知道的秘密世界，我试图像一个剧院的舞台般展示我们曾经居住过的地方。首先是想象，然后寻找现实。然后再回到想象，和台前我坐的地方。”近期，他的小说《夜班经理》引进（中国大陆——砾漠补）出版。

同一天的《文学报》第14版介绍说：约翰•勒卡雷，原名大卫•康威尔。1931年生于英国。曾就读于伯尔尼大学和牛津大学，在伊顿公学教授过法文与德文。18岁时被英国军方情报单位招募，担任对东柏林的间谍工作；1958年就职于英国安全局军情五处,同时开始写作。1963年，第三本小说《柏林谍影》问世，知名小说家格雷厄姆•格林盛赞：“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间谍小说！”由此奠定了勒卡雷文坛大师地位，并转为专职写作。在过去的50年中，勒卡雷居留于伦敦与康沃尔郡，笔耕不辍，迄今共著小说24部，获奖无数，被《泰晤士报》评为“1945年以来50位最伟大的英国作家”之一。

我不知道文学奖的始创者或始提议者是谁？我仅仅知道诺贝尔临终遗嘱将他的遗产设立一个奖，奖励对于物理、数学、化学、医学、生物学、文学等作出了杰出贡献的人。诺贝尔的原始愿望（初衷）是非常好的。但是，他生前没有意识到古今的文学作品具有可比拟性和不可比拟性。文学作品的可比拟性，如同一题材、同一语种的作品有优劣高下之分。文学作品的不可比拟性就是一个（部）作品的特质是其它任何一个（部）作品无法比拟的、无法企及的。诺贝尔生前绝对没有意识到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文学奖初始几年评比工作没有引起世界范围的争议，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诺贝尔文学奖的争议愈来愈激烈。这是什么原因呢？1930年代前半叶，周作人先生曾经在北京辅仁大学作过数次演讲，后来整理成书名为《中国新文学源流》；他在该书中介绍说：文学原来是宗教的一个分支，后来逐渐从宗教中分离出来，成为一门独立地对社会发生作用和影响的学问。由此可知，文学作品与宗教书籍，有某种特质，是不可比拟的；因此，通过设立文学奖来褒奖一而贬斥成百上千的同时代的作品是一种幼稚而愚蠢的办法。诺贝尔先生倘若在九泉之下有知，他当然感到无地自容。当今的粗劣评奖活动多于牛毛的文学奖项更是不能与诺贝尔文学奖相提并论、同日而语的。

我原来以为我的上述认识是孤掌难鸣，料想不到世界上早有像约翰•勒卡雷一样的有胆有识的作家在坚持作品不参与文学奖项评选。我只有50多岁在对于文学奖的认识方面竟然与80多岁的老翁勒卡雷不谋而合了。我两年前就开始意识到一个事实：您的作品如果获得了鲁迅文学奖，一般读者就误以为您的作品像鲁迅的作品一样语言辛辣，喜欢讽刺，好用反语，隐晦曲折，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因此，你获得了鲁奖，你的思想个性和作品的特色就会被鲁迅的社会影响掩盖了一部分，也许您因此而得不偿失。其它文学奖，如诺贝尔文学奖、卡夫卡文学奖、矛盾文学奖、老舍文学奖、郁达夫文学奖、布克文学奖、但丁文学奖等等，对于获奖者来说有得有失、甚至失大于得……这是一种残酷的社会事实。如果你至今执迷不悟，那么你像迷上了一种宗教一样终生会苦海无边，什么时候能够如醍醐灌顶、像阮籍那样穷途而返呢？

祝愿约翰•勒卡雷先生长命百岁!祝他永葆艺术青春和魅力!

2018年10月21日(戊戌年九月十三日)下午阴天，起草于四桂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