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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生早已將店打掃乾淨,劉鳳走進理髮店時,廣生正將最後一張理髮椅轉正,面對鏡子,劉鳳將粥和燒賣放在鏡子前正要開口時,廣生先說了:「我想把店收了。」正巧另外兩位師傅在門口聽見了,急忙的勸他要為他自己和鳳姐想,但劉鳳知道這兩個師傅其實從開店到現在都是為了他們自己,而真正會為廣生和劉鳳著想的,前些日子已入土,也因為這樣廣生才會這麼難過。
劉鳳沒有多說什麼,從結婚到現在,一切事情都是廣生打點的,劉鳳唯一做過的決定,就是他們唯一的女兒上吊自殺後,堅決地要搬離石硤尾的徙置大廈。
劉鳳的童年、青春、婚姻、生子,都在石硤尾,她清楚的記得是她五歲那年冬天的大火後,她們才從簡陋的木造房換到了現在的徙廈。
一九四九年,劉鳳剛滿周歲,在強褓中的她隨著一股洪流像浮萍般的漂流到了石硤尾,那時她們家的木板房只有一個房間,是客廳、飯廳、也是全家人的臥室,劉鳳的遊樂場就是家門口。
整個山坡上的人都互相認識,每個人都喜歡這個可愛的女娃,尤其是隔壁從羅湖來的阿姨,總是抱著劉鳳叫她做娘。好幾個夜晚,劉鳳睡前清楚地聽得見木板旁的叔姨音調時高時低的恩怨情仇,只是當時的她覺得奇怪,為何母親總是在他們開心嬉笑時帶小劉鳳到山溝前看星星月亮,而當他們爭吵時卻讓她待在床上,然後催促她趕快睡覺。
劉鳳無慮的漸漸長大,她父親眉心的那幾道溝卻越來越深,是劉鳳未曾見面的奶奶讓她父親無法開懷,白天打零工的父親晚上回家前就已經醉了。母親總是害怕與當時的父親多說一句話,因為那時的父親像隻野獸,兇狠的要將她們吞噬,母親都會將她抱在懷中保護他,但母親總是不出聲,只是流下了如鮮血般溫度的眼淚沾濕了劉鳳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