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烨程
(2014-11-10 20:3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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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1.
五岁的烨程和爸爸妈妈来大理，住在沿海的洱朵客栈。拍摄前一天，我正好空闲，傍晚时去洱朵找他们，先熟悉一下。
五岁的烨程和妈妈在厅里，没见爸爸。烨程妈妈说孩子爸爸不喜欢拍照，我提出看看他们的衣服，这才在房间见到烨程爸爸。这位年轻的父亲人高马大，标准山东大汉，模样有些严肃。我倒是习惯了，因为拍照都是妈妈的主意，父亲大多排斥，所以初次见面，对我这个摄影师冷淡倒很正常。
类似情况经历多了，明白年轻父亲们的感受。男人喜欢被拍的毕竟是少数，就像我虽然喜欢摄影，却也不习惯被拍，更不习惯被陌生人拍。也明白妈妈们的心理，她们更希望爸爸能参与，照片上是全家人在一起。看完衣服，我对烨程爸爸说：“难得来次大理，就顺便拍些全家福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摆姿势，你也不用对着镜头笑，不看镜头都行。你陪儿子玩，我抓拍。”
2.
第二天上午，在洱朵客栈拍摄。烨程爸爸不主动，却也不拒绝我的安排，一家人在一起玩的时候，我抓拍了一组，觉得效果还行，便见好就收，没再勉强他继续拍，剩下的时间只拍烨程和妈妈。
烨程爸爸自己租了车，不用我下午再来客栈接他们，上午拍完，与他们约好时间地点后告辞。
下午在山上拍摄。见面后，烨程爸爸有点小兴奋，说是开车来的路上，看到很多景观石工厂。他问我，这东西价格如何。我倒是知道这些工厂，散落在214国道两边，但自己不感兴趣，市场行情一无所知。我有些奇怪，石头这东西，即便再便宜，千里迢迢运到山东，这账也没法算。烨程爸爸一笑，如果价格合适，那就找辆货车过来，自己运回去。
“山东买不到景观石？”
“不一样，各地产的都不一样。”
烨程爸爸从手机里找了一通，希望能找出一些照片告诉我哪些不同，可惜没找到。不过他除了喜欢石头，还喜欢绿植。石头我不懂，植物种植倒是可以聊聊。当时正在一棵巨大的梨树下喝茶，周围是各种绿植，烨程爸爸随口说出了一些植物的名字和特性。我最近一两年开始对植物有兴趣，能认识一些大理本地物种并不奇怪，但烨程爸爸毕竟是北方来，能如此了解，看来是真喜欢。
“是因为烨程妈妈喜欢，所以你养植物？”
“不是，她根本不懂。”
我又犯了以己度人的毛病，以为男人喜欢绿植，都会是像我一样，因为女朋友喜欢，这才会去研究种植。烨程爸爸想了想，说是也许是受父亲影响，反正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投桃报李，我讲了自己喜欢的缘由，他哈哈一笑。
3.
烨程一家已经从洱朵退了房，晚上想住在古城附近，向我打听住宿情况。拍完照片，我带他们一家去客栈看房，房间定下来后，烨程爸爸带着老婆儿子一块出来，说是要去看石头。他说：“要不等我看完石头以后，咱们找地方喝点？”
我数年滴酒不沾了，酒不喝，聊聊栽花种草倒不错，不过晚上有安排，只能下次再见。临走时，烨程爸爸说，要不你帮我在大理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货车去山东？
我这时候才彻底相信他是认真的，也认真的答应他，帮他打听一下货车。
4.
今天看照片，最喜欢的是下午金色的逆光。我喜欢温暖的光线，喜欢看一家人沐浴在这样的光线下。
那天下午拍照之前，我请他们喝茶，烨程爸爸曾对我说，一会你带他们俩去拍，我就在这里转转，看看树。我说那不行，你得去，你不拍也得帮你老婆拿东西。我当然不会只让他拿东西，给他和老婆孩子一起拍了不少，还给他和儿子单独拍了一些。我遵守了承诺，没有让他们看镜头，没让他们刻意摆姿势。只是发现小烨程喜欢骑在爸爸肩头，便使用摄影师的特权，让烨程爸爸满足了孩子的心愿。
或许是因为上午的拍摄过程让烨程爸爸很放松，又或许是聊了一会共同兴趣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与前一天晚上相比，烨程爸爸在下午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不过这种反差，并不在我意料之外。
5.
经常有人发私信问我，如何能拍到真实自然的状态，为什么你的照片总是能表现出这种状态？对于摄影的艺术性，我是不自信的，但这个具体问题，倒是可以谈谈。
技术是必须的，能不假思索的完成抓拍，没有这个基础，那就只能让模特摆好姿势等快门。不过观察比技术更重要，观察光线，观察环境，观察情绪，专注到可以做出预判，才不会错过稍纵既逝的瞬间。经常有人说摄影师的工作很辛苦，我承认，但这种辛苦并不是体力不够，而是脑力的消耗巨大。如果拍了一天，没有觉得脑力有损，那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是技术和观察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手持相机的时候，是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被拍的人。
总有人说，模特比什么都重要，模特好看，随便怎么拍都行。但相机的存在，岂止是为了记录精美的五官和曼妙的身材？即便人像摄影，关于美的标准，又岂止一种？我只是不拍单人，除此之外，并不挑选客人。我相信，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长相和身材，只要是朋友，是情侣，是夫妻，或是三口或四口之家，互动的情绪足以感染人，真实的瞬间已经值得记录，甚至不需要服装化妆的辅助。
很多摄影师会说客人状态不好，我从不。很简单的道理，每个人在生活中，在没有被相机对着的时候，都是真实自然的。他们的拘谨，只是因为相机和摄影师的存在，这种时候，说一百遍“放松点”也徒劳。既然如此，做为手持相机的人，应该反思的是相机的攻击性和摄影师身份的侵略性，所以应该调整状态的不是被拍的人，而是摄影师本身。
什么样的状态面对客人最好？我的经验，应该是忘了相机，忘了自己摄影师的身份，回归本源想一想，自己做为一个普通的陌生人，怎样获取对方的信任，从而使他们像面对朋友一样放松？其实很简单，如同其他很多事情一样，只不过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虽然这道理不是每次都管用，但我固执的认为，并非道理有错，只是自己做的还不够。
6.
拍摄前一天，烨程爸爸有些冷淡，是情理之中，因为我是摄影师。拍摄完之后，烨程爸爸邀我喝酒，不算意料之外，因为我是灵骢。
通过相机，懂了很多道理，或许仍然不足以让我成为一个牛逼的摄影师，但足以通过这些道理更好的过完这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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