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的心

文 弋射宿

如果世界变得纯粹而简单，那么我们将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一个个真诚的人，端着一颗颗如赤子般的心，让它们面对面交流，或欢喜，或哀伤，或愤怒，或平静，一切都会是它原本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掩藏和修饰……

然而，世界远不是这样的，因为有欲望和邪恶。欲望和邪恶又衍生诡计和防卫，继而又变成虚伪和偏见——是的，正是虚伪和偏见，让心变得迷离而遥远——迷离得是非莫辩，遥远得触不可及。

故事源于一次跳伞事故，让白人富翁菲利普（Philippe）瘫痪在床，才让两条并行不悖的线突然拐到了一起。菲利普欲招聘一名全职陪护，由于薪酬高，应聘者云集，个个舌灿莲花，却都无法打动菲利普的心，直到黑人青年德希斯（Driss）的出现，才让菲利普作出了他最终的决定。

德希斯刚从监狱出来，背负家庭重担，却是玩世不恭。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能找到一份工作，他只是一心想要寻张辞退信，以便从政府申领救济金。而且，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他对菲利普的女助理所表现出的兴趣，明显要远大于眼前的这份工作。但是菲利普还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伙子——或许是好奇，也或许是德希斯唤醒了他内心的某些东西。

也许正是这次事故，在摧毁了菲利普的身体的同时，也摧毁了他的虚伪。虚弱的身体让他感觉到了生命可贵，也让他感觉到了虚伪的沉重，于是他选择了绝弃，就像是一个输得精光的赌徒对他的赌友说，你们玩儿吧，我不陪你们玩儿了！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一眼就看上了德希斯，也逐渐理解、认同甚至喜欢、依赖上了他。

是的，可以想象，他们虽然生活在一个城市，现在又是一个屋檐，但无疑这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生活在贵族道德和名利世界的成功人士，一个则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社会混混，这么两个人怎么可能有交集？德希斯可以看透菲利普世界的虚伪，但人们却会误解德希斯的真诚，德希斯直截了当的邀请和拒绝，甚至连菲利普也会直觉地认作轻浮，甚而不无讥讽地问他：“这个世界还有责任之类东西能束缚你吗？”

但是，德希斯的直来直往，他的毫不掩饰，他的明确拒绝，并不代表他不负责——当然，你也许可以冠之以轻浮，如果你认为直接就是轻浮的话。事实也证明也这一点，在接受职务之后的日子里，德希斯不仅为菲利普作身体复健，还为他洗浴、灌肠、拆信、穿丝袜，甚至还帮他解决男人最隐秘的问题。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在临别之际，德希斯还鼓励菲利普去追求一位美丽而善良的女子，那个菲利普下半生所真正需要的人。

上帝说，如果你们肯放下防卫，你们就能成为朋友。菲利普和德希斯遵从了上帝的旨意，于是他们成为了朋友——他们的世界迥然不同，他们的思维格格不入，他们的价值大相庭径，但是他们愿意放下防卫，愿意接受和了解对方，最为重要的是，他们对任何事情的判断，都听从自己的心，而不是一些纷繁复杂、虚无缥缈的价值和舆论。

人不得不相信缘分，因为有的人的心是随时打开的，而有的人的心却要看时间和地点。因此，我们在寻找和珍惜缘分的同时，也要随时审视：我们的心是不是关得太紧，以至于触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