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论剑”:无剑气,动三军——秦亚青和阎学通老师对话的点滴
(2019-10-06 18:59:10)“华山论剑”:无剑气,动三军
——秦亚青和阎学通老师对话的点滴
2019年的“国际关系与政治学共同体”(以下简称“共同体”)的年度会议(7.10-7.11)的闭幕式(7.11日晚),是本次会议的真正高潮。秦亚青老师和阎学通老师,进行了一场中国国际关系学界的真正的“华山论剑”。
以“中国国际关系理论创新路径”为主题,秦亚青老师和阎学通老师分别介绍了他们的理论发展的出发点,核心创新,以及对理论探索和创新的体会。他们的分享对于我们所有的国际关系和政治学的晚辈,都是知识财富。他们的大师风范、幽默的谈吐、明快的回应,都让在场的晚辈们倍感亲切,而又备受鼓舞。整场对话,尽管是“华山论剑”,却无剑气,但声动三军。因为两位前辈老师都是真正的用心(生命)做学问,用真情诠释理论抱负的楷模。他们的努力是今天中国的国际关系学科的基业之一。
我不敢说这场对话是后无来者,但是肯定是“前无古人”。秦亚青老师和阎学通老师可能在很多其他的场合一起出现过,但肯定没有这样的面对公众的“华山论剑”。
这场“华山论剑”的来由是:秦老师的英文著作(2018)和阎老师的英文著作(2019)相继在世界最顶级的大学出版社出版,乃中国国际关系学界的真正大事,至少是理论创新大事。因此,我向孙学峰(阎老师的高徒)提议,今年的共同体,能够让我们听到他们的心路历程,更是给我们一个机会,向他们各自不同的奠基性贡献致敬。而学峰非要让我主持。我其实自感资历和功力都不够,希望更加德高望重的前辈老师们能够主持他们的对话。最后,几经推脱,学峰还是非要我(硬着头皮)上。这是我一辈子最荣幸的事情,能够主持秦老师和阎老师的巅峰对话,并对两位前辈致以我最崇高的敬意。
两位老师的理论发展的出发点,核心创新,以及对理论探索和创新的体会,我就不再重复。这个短文仅仅从我个人的角度,体会他们的心路历程。
秦老师和阎老师的相同之处
到了顶尖高手,大概的修炼路径其实是差不多的。秦老师和阎老师都强调,他们的理论探索都不是为了政策意义本身,尽管理论可以有政策含义。【很显然,阎老师的著作对政策的意义更加直接。】他们对理论的探索都是基于对理论的兴趣。其次,他们都同样认为,理论创新都是需要从一个好的问题,甚至是几个好的问题出发。
秦老师和阎老师的不同之处
阎老师关系的核心问题依旧是大国的兴衰(当然包括中国崛起)。
秦老师则更加关心基础性的问题。秦老师的关系理论的最核心的理解是“关系的逻辑(logic of relationality)”,而关系又是动态的,其次,秦老师认为,关系与认同(identity)(再到规范/Norm):先有关系,再有认同。(或者说是,要先于此前主要强调认同的建构主义的核心变量)。因此,所有的norm都是用来调控制(已经存在或者即将存在的)关系中的个体。这一点,我是高度同意的。从社会科学哲学的角度看,秦老师追求的是从本体论到认知论的理论。因此,秦老师花了大量的篇幅批判西方社会科学的“entity”思维(以及基于个人作为entity之上的“理性”思维)。秦老师认为,而这是基于西方文化的background(背景,背景知识)而来的。相反,中国文化更强调关系,(几乎)所有的计算都是基于关系的计算。
中国元素对他们的影响
这个问题是我本人最关心(好奇)的问题。我的猜测是:中国元素对秦老师的理论发展的作用更多的是启发;而中国元素对阎老师的理论更加根本,因为是核心(内核)。
秦老师同意我对他的理论发展中的中国元素的意义的理解。秦老师说,对他影响最大的两位学者是杰维斯和梁漱溟。
阎老师则进一步强调, 中国元素(即,特别是“王道”和领导力,以及它们与大国崛起的关系)是他的理论的起点和核心出发点,而不仅仅是启发。阎老师认为,中国政治传统对政治领导能力的强调是非常正确的。
两个疑问
对秦老师来说,从“实体(entity)”和关系的辩证关系出发,似乎仍旧是试图将西方和东方都同样具有的二分法(dichotomy)的一种“动态化的努力”,无论是黑格尔还是儒家和道家。问题是,这种二分法加辩证的思维是否一定合适?而相比之下,秦老师引用了的Norbert Elias的《文明的进程》,则试图跳出辩证,而走向演化的路径。
总之,我很荣幸能够主持这样一个对话,更是感谢两位老师给我们一个机会聆听他们的激情澎湃,励志人生。我等后辈,只能尽力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