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Casablanca中经典台词“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的翻译

 

电影《卡萨布兰卡》中有一句经典台词，“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

这是Rick跟Ilsa在一起时常说的一句话，在影片中出现了4次，分别是巴黎相识、车站离别、酒吧重聚、机场告别这4个重要时刻。目前大家最喜欢，最常说的一个译文是 “永志不忘”。还有读者，观众提供的一个译文“就看你的了，孩子！几年前看这部影片时，觉得译为“永志不忘”特别有味道，象征着影片中二人彼此的关怀，各自在彼此心中的位置，犹如《罗马假日》那样，男女主人公永不相忘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但今日却想再细细品味一番，是否还有更好的译法、

 

其实，看过影片的人都知道“Here's looking at you，Kid.”是男女主人公之间充满默契的情话，那么我们不妨讨论下，电影里的具体四处场景要怎么翻译才好？还是就认为是鲍嘉自己生活中的美好习惯，因为这句台词并非出自原始剧本，据说是拍摄间隙鲍嘉教褒曼打牌时常说的一句话。  （据说他和最后一任太太劳伦巴考尔的定情之物，如同他俩合作的电影那样，是一个金哨子。鲍嘉对太太说：“想找我，就吹哨子。”鲍嘉葬礼上，巴考尔把哨子放进鲍嘉的棺木，随他下葬，也算是实现他俩之间爱情的承诺。鲍嘉去世时巴考尔才33岁。据说鲍嘉对巴考尔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再见，孩子”。Goodbye，Kid.）因此kid可以理解为一种爱称。

 

谈到字幕翻译时，我们往往会想到是用归化法还是异化法，现在我们暂且不谈这方面。我想谈谈语境在翻译中的作用。我先举个简单的例子。

 

爱情就是魔法，谁也猜不透到底有多少种能擦出爱情火花的方式。所以我想，两个人突然对彼此来电，有感觉的时候，可能是因为一部电影，可能是一首歌，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件衣服，一杯咖啡，等等。所以任何事物都有可能成为相爱两人之间的见证，同时也起到联结两人真心的作用。通常这个有形或无形的见证就是二人之间的默契所在，也是两人之间的暗号。每当提起这个见证时，想必二人一定会心照不宣的懂得彼此想要表达什么，不必熬述或解释。

具体来说：暂且引用汪国真的一句诗：“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

 

假设A男和B女相识在一次读诗会上，B 读到了这一句，A非常欣赏这一句，于是等到诗会结束后，他会朝着B再次重复这句，然后对她一笑。这时想必B一定懂A的心思。

假设第二个场景发生在机场，这时两人已经比较熟了，A鼓励困境中的B要相信自己，坚持自己的理想，他可能也会说这句诗。这样对方一定懂自己想要表达的感情。

第三次会面时，很久都没相见的彼此，可能一见面就会提到这句话，因为当初就是这句话将两人联系到一起的。而两人在上一次离别时也说了这句。那么现在这个场景，我想大家都能联想到。一切尽在不言中，千言万语化为乌有，只是在心里滚动，又不能尴尬的沉默，也不能愤怒的咆哮，还想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失踪，还想一探究竟，想做的事太多，无从下手，所以只能说这句话！这是最好的开场白。

第四次会面时，就是再次分开的时候。A和B无论怎么相爱就是无法在一起了。但A的深情只能化作天上的星星照耀着B，所以说再多也是无用，他只能用彼此最喜欢，最默契的一句话要对方明白，她其实一直都在自己心里，无论何时何地，A都会默默地守护着她。“要输就输给追求，要嫁就嫁给幸福”。这句话就是爱她，疼她最好的表达。

 

所以，我认为男女之间的情话，是彼此才懂的暗号！我们有再多的解读都不能把说话人的心思全部解释清楚，若是翻译出其中一种，必定会失去另一层言外之意。因此，我认为不翻译也是一种翻译的选择。我的想法基于以下理论。

 

众所周知，是马林诺夫斯基(B.Malinow ski)首创了情景语境（context of situation）和文化语境（context of culture）概念，超越了语言内部语境的界限，使语境包含了与语言先关的外部世界的特征。后来，弗斯（Firth）以此为基础提出了自己的语境理论，他将语言外的情境因素视为与语言内的上下文同等重要，提出意义就是语言成分在具体语境中的功能，而语言学的任务是要把语言中各个有意义的方面与语言外的各种因素联系起来研究。弗斯明确指出：人们的话语不能脱离它在其中起作用的那个社会复合体，现代口语的每一段话都应该视为有其发生的背景，都应该与某种一般化的情景上下文中的典型参与者联系起来加以研究。弗斯还提出语境是分层次的，最高层次的语境是文化语境，置身其中的语言本省也分为不同层次，每个层次构成其一下层次的语境。这意味着研究语言中的任何东西都有语境构建的问题，而且一些看上去没有直接影响作用的因素也不能不在考虑之中。

 

马林诺夫斯基和弗斯的语境思想被后来者继承和发展，功能主义取向的语言学研究代表人物韩礼德就将语境定义为文本在其中展开的整个环境。他还试图将情景语境类型化，将情景语境中的种种因素加以抽象，概括，从中归纳出一些数量有限的，独立于具体语境但又为所有语境共有的变量，病研究这些语境变量是如何影响和决定语言使用。在系统功能语言学中，语境成为一个十分重要的理论构建，被用来描述意义潜势（meaning potential）和语言体现形式之间的相互关系，而且内涵十分丰富。

 

他们认为，通过情景语境，可以推测语言的功能，并进而推测语言使用的语义结构：反过来，也可以从语义结构推测到可能的语境。

因此，

结合电影剧情，角色心理活动的变化，我想谈谈“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这句话在不同语境下的言外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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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

巴黎相识

巴黎相识陷入热恋后，二人品酒聊天，但对彼此可谓一无所知，当里克试图一探对方底细时，伊莎则劝告里克不要对对方身份寻根问底，这时里克则笑着用这句话作答。那么他究竟什么意思呢？我猜大概是这样：里克想：“好，既然你不想让我问你的身份，你的过去，那我就不问。反正现在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最美好的事，在意过去有什么意义呢？再说，我是爱你的，就算你有什么小秘密，做过什么坏事，我想我还是会爱你，因为我是真的爱你。所以不说也好，省得大家有心事，有隔阂。总之不要让不好的事情影响现在的好心情。”

既然如此，我们怎么翻译呢？译成“永志不忘”，这样我就不太明白，永不忘记什么？还是说不要忘记不许探寻对方的底细的约定？

译成“就看你的了，孩子！好像让听者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看她的什么呢？看她的表现？还是看她到底有天会不会自报底细？

所以，结合语境后，我认为里克想要表达的是一种自嘲的心情，他是否会在心里想：我也真是的，为什么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呢？你不说就不说，哪有男人逼心爱的女人说不想说的话呢。所以，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你不说就不说，但我可看着你呢，孩子，小心点，可别露馅了。简译为“那我可看着你呢，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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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

车站离别

德军入侵巴黎，两人和山姆一起喝最后的香槟，他们说要把剩下的三瓶用来浇花，也不给德国人留着。酒后两人约定车站见面一起离开。但伊莎这时已经得到丈夫维克多没死的消息，她必须要去照顾丈夫，可又不能对里克说，外加当时局势紧张，她真是心里百感交集，不知所措。这才哽咽地要哭出来，这才要求里克像最后一次吻她那样，吻她。而里克虽然不知究竟为何她才表现如此反常和悲伤，但为了安慰她，，平复她的心情，他再次说了上面这句话。那么这次，里克的心思是什么呢？

若译为“永志不忘”，我还是不解，在这个关头说这个，是让彼此永志不忘什么呢？我想，现在最需要说的应该是“别担心，有我在“之类的话吧！

若译为“就看你的了，小孩！”我会这样理解，“对，现在我们是身处困境，时局动荡，但全靠你怎么动脑筋保护自己了。你要加油啊！好像有点考验对方生存能力的感觉。”

同样，结合此处语境，我的感受是，里克是个充满保护欲的男人，他会竭尽所能保护心爱的人，所以此处他这么回答伊莎，应该是想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别害怕，孩子。简译为：“别害怕，小孩，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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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

酒吧重聚

没想到有一天伊莎又走进了里克的酒吧，二人重逢后，里克一肚子的怨气，突然间打破了自己的生活习惯，二人再次互诉衷肠，表达爱意。而委屈的伊莎则在呜咽中给里克解释当年没跟他走的原因。她还希望里克能安排好两人的生活，甚至安排好他们两人外加伊莎丈夫维克多的生活。她要他答应他，因为她知道他掌握着他们三人的命运。这时，里克说：“好，我答应你、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

那么，若译为“永志不忘”，是不是意味着，里克一定会记住她的请求呢？还是说他一定会办好这件事？

若译为“就看你的了，孩子！”难道里克是想说，“好啊，我答应你，那得看你怎么表现了”？我想这两种译文在这个语境里都不是特别恰当。我认为在这个语境中，里克想要表达的意思是：我答应你的请求，一定会尽力办到，所以，亲爱的，别哭了，放心吧，有我呢，孩子！

简译为：“放心吧，有我在，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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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

机场告别

真相大白后，三人之间的误解，嫉妒，等各种复杂的情感就暂且放一边了。里克纠结许久后，最终还是决定帮助伊莎和维克多搭飞机逃走。机场上明白这一切的伊莎忽然留下了眼泪，她突然不知怎么处理三人之间的感情，她爱着两个伟大的男人，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更深爱哪一个，而这两个人都在为自己付出，为民族大义付出。她感到内疚，感到不知所措。因为这一次她将再次背叛誓言，离开里克。这时，里克说出了所谓的“真心话”，以求让她心安地跟维克多离开。最后一句送别话：“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

那么此时，若译为“永志不忘”，我觉得真是恰如其分！男女主人公一切心照不宣的感情都留在刻骨铭心的记忆力中。

若译为“就看你的了，孩子！”好像在表达：以后你的全靠自己了，我帮不了你了。这份情感在这里就不对了。

所以这里还是译为“永志不忘”，这个词用的真好，最容易让观众，读者产生共鸣！那份爱的情感尽在不言中。

但我还是想说说此情此景下我的理解。里克的想法大概如此：我想这一次的离别也许真是永别了，说什么千言万语都不敌我俩之间那句默契的话——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

，也是体现我宠爱你的话。你会懂我，你也什么都不要说，只要记住这句话就够了。但是我又得假装坚强，不让你难过，那我只能说这句了，你要保重啊（怕说多了都是泪啊）。你要敢哭，我就笑话你，别人也会笑话你。基于此种揣测角色的心理活动后，我的译文是：“小孩，我可看着你呢，不许哭啊！”

总之，情侣之间所谓的情话在外人来看有一千种不同的解读，我们说哪一种都不能完全猜中说话人的全部心思。而情话之所以被称为情话，就是因为它本来的样子，那就是它！怎么翻译都把它的样子变了，变了样子就不再是他俩之间的情话了，可能成了我们心里的情话。

所以，我还是要推翻自己同一句话在四处不同语境下不同的翻译！“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就是这句情话，不是别的，我们不能译成中文后就把它变成不同的四句话，这样就无法体现情话的标志性和默契性了！但四处场景都译为“永志不忘”却也是有待商榷。译为

“就看你的了，孩子！”也是直译，不能够充分表达说话人的心思。

 

所以，综上所述，在不同的语境中，为了保持情话和说话人在不同语境下情感的完整性，言外之意的完整性，我的翻译选择就是不翻译，保留原文那句话！“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一千个听众，一千种感觉，让观众和读者自己去揣摩吧，也算是一种悬念，这样更让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充满浪漫主义色彩！

 

 

参考信息来源：http://tieba.baidu.com/p/1592861194

 

在此，对百度贴吧里讨论“Here’s looking at you, kid !”不同译文的朋友表示感谢，也感谢楼主能主持这样一个有意义的话题。

 

许力生.《语言学研究的语境理论构建》【J】. 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第36卷，第4期，2006，159-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