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婚断想

文/忧妻

1月16日，是结婚二十年的日子。百度“婚姻二十年”，被称作瓷婚。嗯，挺耐人寻味的。

说制瓷，必然经过选土、淘泥、制坯、干燥、修坯、上色、焙烧等步骤；说婚姻，不是也经历了择偶、恋爱、结合、磨合的过程？成色质地究竟如何，还得以时间验证。

已然成为瓷，就具备了质地坚硬、造型精美的特点，同时怕碰易碎，还很娇贵。我们呢？

（0）一个关于姻缘的故事

寺庙里的一只蜘蛛每天受到香火熏陶，便有了些佛性。偶一日，佛主问它：“你也修炼了一千年，问你一个问题：‘世间什么最珍贵的？’”蜘蛛想了想，回答到：“‘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点了点头，离开了。

又过了一千年，蜘蛛依旧在修炼。一日，佛主又问：“你现在觉得世间最珍贵的是什么？”蜘蛛说：“‘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再好好想想，我会再来找你的。”

又过了一千年，有一天，一阵大风将一滴露珠吹到了蜘蛛网上。蜘蛛眼前一亮，那晶莹剔透的露珠实在让人喜爱。突然，大风刮过，露珠没了，蜘蛛一下子觉得失去了什么。这时佛主来了，问蜘蛛：“你现在觉得世间什么最珍贵？”蜘蛛想到了露珠，对佛主说：“‘得不到’和‘已失去’。”佛主说：“好，那我就让你到人间走一回吧。”

蜘蛛投胎成了一个富家小姐，长成十六岁的美貌少女。一日，父母带他参加皇帝为新科状元举办的庆功宴席。状元郎相貌堂堂，才艺非凡，她知道，那状元正是当年那滴露珠，是佛主赐予她的姻缘，但状元郎并没表现出对她的喜爱。

她问道：“你难道不记得十六年前蜘蛛网上的事情了吗？”状元郎一脸茫然：“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她很郁闷，佛主既然安排了这场姻缘，为何不让他记得我？喜欢我？

几天后，皇帝下诏，命新科状元与公主完婚；少女与太子完婚。犹如晴空霹雳，她怎么也想不通，佛主竟然这样对她。几日来，她茶饭不思，失魂落魄，生命危在旦夕。太子知道后很心疼，紧握着她的手说道：“那日在后花园，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应。如果你死了，那么我也就不活了。”说着就拿起了宝剑准备自刎。就在这时，佛主出现了：蜘蛛，你可曾想过，当年的露珠是谁带来？是风吧？是谁带走的？也是风。露珠他本属于风，风就是那公主，他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是当年寺庙门前的一棵小草，他看了你三千年，爱慕了你三千年，你却从没有正经看过它。蜘蛛，我再来问你，世间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蜘蛛好像彻悟了，她明白：“世间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现在能把握的幸福。”

(庆幸自己读懂了这个故事。)

（一）缘来原是水到渠成

高中时期我们成为同学。初见他并没有似曾相识一见钟情那种感觉，只是觉得斯斯文文、白白净净，挺顺眼，后来发现他有些聪明、有些文采、也有些个性，滋生了些好感，但肯定没达到喜欢程度。

直到他考入军校穿上军装有些威武地出现在我眼前，我才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是以过路看望女同学的理由出现在我们家，让父母好一阵紧张。

我们就读的大学相距不远，却经常书信往来。直到今天我都觉得这种充满墨香的交流方式，最能表达内心，醉翁之意、欲说还休，意会言传，留有无限想象空间，拥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不知不觉，那根草也在疯长。毕业在即，分手在即，我们的去向相距五千里。他意味深长地送我一本《简爱》， “再次相见是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珍重！”握手道别；我把留言写在他的毕业纪念册上：“临别，临时，真的就要别了；走了，走了，说走就要走了；去吧，去吧，闯荡世界去吧。无论走到哪里，我永远记得你是那个海”。谁都明白这其中包含着自欺欺人的洒脱。

半年后的春节，他探亲回家。冥冥之中像有约定似的，我独自提前来到别人都还在放假的单位，他竟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一直以来都是为等他，在等他。

没有惊天动地，没有传奇故事，一切都自然而然。

（二）人生哪能只如初见

结婚头三年，我们过着牛郎织女两地传书的日子。相处恨时短，为他做点什么都心甘情愿，家务活也做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乐在其中，眼里全是彼此的好。真的天天生活在一起了，添了物品，添了孩子，添了零乱，添了烦恼，却减了热情。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各自都在为工作为进步为上升努力着，各自都还拥有年轻多梦、自由放飞的冲动，于是谁洗衣做饭、谁收拾卫生、谁陪护孩子都能成为导火索，冲突摩擦不断。

一般都是由我表达不满开始，他如果接招，或者说几句好话或者有具体行动，风停雨歇。但是，他经常认为我在无是生非，要么火上浇油驳斥我，要么甩手出门把我干晾一边，我的火发不出，越想越生气，翻出来的记忆都是最不好的，浮现在眼前的都是最不满的。气极了就几天冷战，不看不理，直到他主动缓解。当然都是他主动，理由是，谁让他是爷们，他就应当让着我，应当大度。

这大概是十多年前的状态，他曾这样“理解”我：“女人生理特点，每月一次、周期性的狮吼症。”

不如初见的感觉人家也一样有啊。

细想起来，一个三口家，家务再多，又能多到哪儿？每周双休，不存在忙不过来。“其实我知道，不在乎我干多少，就是想让我陪着你”，他心里清楚着呢。所以，我现在也不把这没边没沿的家务活当作负担，有时，只要他站在旁边，陪着随便唠两句就满足。

（三）真的会有天荒地老？

这些年来，身边的同学、朋友婚姻陆续出现问题。一对是初中就恋爱、未婚就先孕、生下一对“双棒”儿，没过七年之痒，离了；一对是你挑我选、眼光不凡，好容易称了心对上眼，现在却男的婚外有情，女的长期冷战，为了孩子勉强维持着同床异梦；一对是家境好、起点高、业大财旺、羡煞旁人，忽而双双就一心向佛、似乎清了七根六欲，不知婚姻还有无实质；一对是大学同窗，从互相爱慕到不断争高下，在你强我不弱的反复较量中造就了强势女人和不想弱势的男人，他们的不默契常常让饭桌上的朋友难下台阶。

有时想，他们当初也曾轰轰烈烈、海誓山盟过，也曾憧憬美好、期待永恒过，可变故还是不期而至。也许只是还留有那个年代人的一些印记，才使少性少爱少情少谐的婚姻暂且存在着，可谁又能保证不被打破不被终结？

相比较，我们常常偷偷为自己庆幸。“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日子过得平淡，过得传统，过得放松，过得随性，也过得安然。有时也去望望天，那也是站在家里往外看，总是不舍这满屋的亲情弥漫。

我俩都是工薪族，直到2005年，才凑齐首付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房。由于办理购房手续用的是我的证件，房证上只写着我的名字。我开玩笑说，“如果离婚了，房子可是我的呵。”他却说，“两个人都不能过了，房子是谁的还那么重要么？”似乎从未想过会有不能过的那一天，信任也变得如此简单。

有人说，从来不存在永恒的爱情，只存在不变的亲情，若要爱情长久，唯有转变成亲情。我觉得有道理。

（四）补拍婚照写真幸福

二十年前，我们想用两个人攒了两年半的工资，把婚礼办了，还真动了点脑筋。没有大车小辆迎送，没有化妆摄影（刚刚流行）留念，没有大操大办宴席，只想少花钱多办事。同时又很珍惜他有限的探亲时间，只想多一点空间给自己。于是就在眼前的照像馆照了一张二人黑白照合影贴在结婚证上，然后古城西安旅游5天，美曰其名“旅行结婚”，回来后宴请亲朋好友吃顿饭，算是宣布我们合法缔结姻缘。

（只是，后来双方家人还是增加了项目做了些完善。）

这些年参加过无数场别人的婚礼，如今的豪华气派的确令人赞叹羡慕，但还真的没为当年的简朴寒酸抱怨过、遗憾过。只是，美丽婚纱装扮下的新娘真让我动心，萌生了补拍一套婚纱照的念头。好几年了，一直跟他商量着动员着，他不反对也不配合，总是借故拖延着。

就在去年，我的愿望一下子强烈起来。4月份，他交接了部队的工作，把所有的具有军队色彩的个人物品都带回了家。二十多年的情感，他不舍我也不舍，我迟迟没有把他笔挺的军装收进衣柜，直到春节前。他将要到地方上班，军用品该压箱底了，我才发现，家里竟然没有一张他穿着军装与我们娘俩的合影，也就是说，没有一张他穿着军装的正式的全家福！没有那一段灿烂青春美好记忆的定格，实在是缺憾！

考虑到孩子正在备战高考，暂且放下；特意在衣柜留下四季军装各一套，挽住过往；孩子假日归来正是我们二十年结婚纪念日，跟随潮流补一祯婚纱写真照，拍一组曾经军人的全家福。

这次，他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201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