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庙堂
(2013-03-18 08: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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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跟着毛毛雨大院条凳 |
分类: 《孙莱芙散文选》 |
《孙莱芙散文选》62
那天上午,回到家里忙着生火做饭。
忽然,一声沙哑苍老的呼唤从窗口飘了进来:“磨剪子唻,抢菜刀!”
多么熟悉的声音,走过了一年的风和雨。原来,我们都以为,我们与那个缘吝一面的安徽老汉,今生今世恐怕是永远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万万没想到,时隔一年,在又一个秋天里,天上飘着去秋那日同样的毛毛雨,他又回来了。
“磨剪子唻,抢菜刀!”
磨刀人停留在我们窗前,眯缝起眼睛朝里张望着,我和妻子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心情复杂地交换着眼神。
磨刀人在我们窗前来回走了两趟,然后慢慢走出了大院。
记得去年秋天的一个正午,天上下着毛毛雨。我下班回家,走过巷道,见一位磨刀老汉正躲在屋檐下避雨。他花白的头发,焦黑的脸膛上滚落着雨水。
出门多么难,挣钱多么不易,“走吧,到我家避避雨!”
那天中午,是普通不过的挂面,磨刀老汉起初不肯吃,我们说:“吃吧,不向您要钱。”
他吃饱后,我让他上炕休息一下,我们就这一条炕,他说:“我就在条凳上丢个盹,出门人,惯了。”
下午,我和妻子上班,磨刀人在我们头前走了,从此,再没见过。
他走了的那几天,我和妻子私下议论:“这老头也真没礼貌,咱们让他吃饭,他应该问问咱们磨不磨刀,实际上咱们不用他磨,有句话就成了。”
“可能他实在累了。”我猜测。
“出门人啥人也遇,哪有那么多的良心?”妻说。
谁料到一年后他又来了,此刻他到了哪里?我推门出去,想到外面观看。转过院角,只见那个安徽老汉和四五个年轻的磨刀人都坐在巷道里。见我出来了,那个安徽老汉站起来说:“就是他!”
那几个年轻人猛地站起来,跟着那个安徽老汉,走到我跟前,齐刷刷地弯腰鞠了一躬。
安徽老汉说:“去年秋天我离开你们这儿,一年走了四省,今年准备回家了。原来计划从河南走,这几个年轻人听我说山西晋北有这么一家好人,宁愿绕道也要来看看你们。”
这一年,他们从山西入内蒙,上宁夏、青海、新疆,行程五千里,都是步行。返回的时候,直接沿陇海线,算是最近的距离。如今他们绕道晋北,得多走多少个日日夜夜?
他们的肩头挑着重担,风尘仆仆,汗流满面,言语生疏,但是,他们的神情分明是虔诚的。
一刹那间,我的眼睛泪哗哗的,就因为一碗普通的挂面,因为那样一个雨天,一个走南闯北的人,在我们新婚不久、窄小的居室里,感觉出人生的温暖。虽然时间过去了一年,他还能清晰的记得我们的小屋,小屋因之而成为他们心灵的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