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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S01E04

(2017-02-13 23:1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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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从难度、曲风到改编都整体保守的一期,除了返场的 Tia,一首快歌也没有。


一、谭晶《定风波》

原唱张学友,原曲 B 大调,音域 B2 - #F4,谭晶版 bA 大调转 bB,音域 bA3 - F5

本轮淘汰结果由两轮成绩相加决定,所以上一轮拿到冠军的谭晶的选曲压力就小了很多,于是选了这么一首从各个角度来看都非常不利于比赛的《定风波》:

歌曲旋律相对婉约,音域不宽(原曲中主副歌的旋律主体宽度也就九度),所以不利于构建出更曲折的旋律线条从而实现更剧烈的情绪波动。曲风比较保守,总体位于 4/4 芭乐区(配器也相对克制,没有玩命用管弦乐来撑场面)。原以为用「定风波」这一词牌名当歌名是要把歌写成长短句,但看到歌词后并没有感受到歌词文本和宋词的关联(或者是有更深的用意但我没有感受到?)。至少从结果上看,这不是一首能迅速抓住听众注意力的作品,即便有歌神光环加持,从各项传播指标上看这歌也算不得「红」。

所以拿这首歌来竞演,先天是存在收票压力的。谭晶老师既没有串烧,也没有大改(曲风不变律动不变只是升了key),成绩不理想也是情理之中(况且谭老师还任性地选了最不利的上场次序)。谭晶把这次的《歌手》定为「发现」之旅,想从不同形态的音乐里吸收营养、丰富理解、发现音乐的多样性。至少目前从选曲和改编上看,谭晶是做到了多样性的。


二、赵雷《理想》

原唱赵雷,原曲 G 大调,音域 D3 - G4,现场版同录音版

连续两场竞演,作品风格水准差不多(分别是赵雷14年和16年的作品),但成绩确相当悬殊。出场顺序和对手发挥水准当然会有影响成绩,但绝不是决定性如此悬殊(不然每轮都是最后出场的夺冠了,同时这场其他歌手发挥也平平)。其实造成悬殊结果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律动和结构。歌词差异带来的影响反而可以忽略,因为对于大众而言都不是特别熟悉的歌,而且以录制现场的节奏(一首完了马上接下一首)观众也无暇去回味歌词深意。难得碰见这么典型的案例,正好拿来拆解一番——

先看速度:《成都》是 12/8 bpm(每分钟多少拍)≈186,所谓 12/8 其实是在 4/4 (以四分音符为一拍,每小节有四拍)的基础上,把四分音符拆成三个八分音符三连音的复合节拍。所以把《成都》换算成 4/4 的话,bpm 在 61 左右。 《理想》是规整的 4/4,bpm≈57。二者差不多,都属于中速偏慢。

但听感上《成都》明显比《理想》要紧凑,因为前者的旋律和歌曲律动是围绕着 186bpm 的八分音符展开的(每拍 0.322 秒),而后者是围绕着 57bpm 的四分音符展开的(每拍 1.05 秒),即便拆成八分音符也是 0.526,这就导致了同样的时间长度内,后者的音符信息量要低于前者(也可以理解成,后者的分辨率要比前者低)。况且 12/8 作为复合节拍,律动层次就比 4/4 要丰富。所以,抛开什么旋律和声配器等等单论节奏律动,《理想》的听感就是逊色于《成都》的。

而速度同样会影响另外一个关键要素在于:歌曲结构。《理想》4/4 bpm=57 意味着每拍1.05秒,每小节就是4.2秒,一个主歌段八小节就是33.6秒。《理想》的结构:前奏8 - 主歌8 - PreChorus8 - 副歌8 -  间奏8 - PreChorus8 - 副歌8 - 副歌8 - 尾奏来计算(段落后的数字描述的是段落的小节数,尾奏通常长度不定),歌曲长度就达到了 269 秒 = 4分29 秒(8个八小节段,未计算尾段)。而且《理想》的副歌段末句还都有延长、中间有渐慢处理、间奏在八小节的基础上加了一小节、尾段有两小节,七七八八加起来总长度达到了5分16秒。

而这直接导致了一个结果就是:没有再添加副歌段的空间了——一般一首歌最好听的部分在副歌段(点题金句通常也位于此段),所以《我歌》上这些以竞赛为目的的编曲通常都会在改编时,在三分半多的录音室版本基础上再添加八小节的副歌段(然后再加点前奏尾奏乱七八糟的小过门什么的),使得歌曲长度达到 5 分左右——例如第二季《我歌》中周笔畅的《哭了》,在歌曲进行到 4:20 时就已经呈现了 36 小节的副歌段了(4个八小节之外又重复了一个四小节段)。但只重复了三遍副歌段(共 24 小节)的《理想》却不能再添加副歌段了(再加一段歌曲时长就要到 6 分了,即便导演组不限制,观众也会觉得疲劳的)。那么,同样时长的歌曲,一首歌副歌的呈现度明显少于其他歌曲,自然不容易在观众心中留下印象。这也可以理解成另一个角度的「信息量不足」。

至于《成都》为什么没有出现这种「信息量不足」的感觉,是因为成都的副歌段特殊在于:「和我在成都的节奏走一走 /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这一 Hook 句长度为两小节,「你会…我会…门口」长度为四小节,所以是「2 4」式的特殊结构。那么在歌曲后半段需要强化 Hook 时,赵雷可以把「和我在成都……不停留」这个两小节金句拆分出来单独反复,加深听众印象,也给了编曲更大的发挥空间(从歌手过渡到童声,让观众多听几遍金句而不厌倦)。

比赛中快歌占便宜、高音占便宜,这都是无数人在无数次的各类比赛中总结出的经验。即便想以词取胜、以意境取胜,那也挑首紧凑点的歌,能多唱几遍金句——如果把《理想》换成同专辑内的《吉姆餐厅》,一定不是这个竞演结果。


三、杜丽莎《真的爱你》

原唱 Beyond,原曲 C 大调,音域 G3 - C5,杜丽莎版音域 #F3 - D5

有待商榷的编曲。能看出来这首歌的改编花了不少心思,《鲁冰花》和《真的爱你》都是歌颂母爱且大陆听众耳熟能详的作品(《真爱》还是粤语歌有利于杜老师扬长避短),而且编曲上的频繁转调极大地丰富了歌曲的层次,调式分别为:《鲁冰花》A 调上行 2key 转 B 调再上行 2key 转 #C 调,进入《真的爱你》,然后再上行 3key 转为 E 大调,再上行 3key 转成 G 调,再上行 3key 转到 bB 大调结束(为了便于表达,我把《鲁冰花》视为了大调,且各种引用的那几句其实很有大调倾向)。

但一个不太妥当的地方在于,进入《真的爱你》之前,《鲁冰花》的段落高音就达到了 #C5,然后在很长一段位于 #C 大调的《真的爱你》高音仅到 #A4,等到再次碰到 #C5 时已经是歌曲尾段(3:55)了。引子就冲到高位,然后黯淡了大半首,最后才又冲回来,音区安排得不太合理。

另外一个问题在于:杜丽莎老师演绎作品时,会习惯性地减速抒情化——回看这几轮竞演,抛开整首歌都处于自由节奏状态的《卡门》,其他三首歌里,第一轮的《Imagine》从原曲的 76 bpm 降到了 60,第三轮的《Vincent》从原曲的 50 bpm 左右降到了 40 左右,而这首《真的爱你》从原曲的 77 bpm 降到了 57——已经从原版的中速行板(Andante)变成了慢版(Lento)了。要知道速度在某种程度上直接决定了音乐情绪,以杜老师这个速度,可以表现出温暖、坚毅、积极,但原曲里那种饱满昂扬的活力与斗志却没有了——这是怎么增加失真音色强化律动声部凸显配器对比,都实现不了的。(更多有关速度与情绪的关联可参阅各音乐辞典对速度术语的解释)

这种降速配上耐人寻味的速度处理,可以蕴化出非常细腻的感情 which is 杜老师演绎抒情作品的精道之处。但把它习惯性地用在偏摇滚的作品上,则会适得其反。当然,可能杜老师对于快歌的处理本来就没有抒情歌擅长,所以才会在音乐真人秀上吃亏吧。


四、张杰《Better Man》

原唱 Robbie Williams,原调 #F 大调,音域 #C3 - #F4,张杰从 #F 大调转到 G 再转 #G 大调,音域 #C3 - F5

单把这首《Better Man》放在这几季的《我歌》里看,也都算是非常规矩的改编,前奏降速处理成单钢琴伴奏抒情版,然后进乐队,然后再升 key 上台阶,尾段加高音处理。结构非常严谨,而且都是在原曲意境的基础上作出的改动。张杰的演唱也没有乱加装饰音,最后的长 F5 干净稳定,如果非要说他的口音…当然距 native speaker 肯定还有距离,整体效果看下来我认为起码算良好吧。

其实张杰最主要的问题出在演唱之外、音乐之外。按照「歌手」的狭义标准审视,张杰绝对是名好歌手。只是他的审美有时会拖累到他的演唱,而他的公关……可能会把整个音乐搞砸。


五、迪玛希《秋意浓》

原唱张学友,原曲 a 小调,音域 E3 - B4,迪玛希版 b 小调转 c 再转 #c 小调,音域 #F3 - bE6

依旧是迪玛希式的演绎。我个人认为迪玛希的演唱机能带来的优势在于不同音区的大跨度声音渐变,以及在高位上实现出的不同音色力度间的切换。这种优势在中速抒情式旋律里会体现得更明显,比如这首《秋意浓》和《一个忧伤者的求救》,就有充分的空间让迪玛希展示他那种很美的弱唱高音。但如果歌曲太重(比如像《Opera 2》和《The Show Must Go On》),高音就没法展现出这么多层次了。

改编上,从歌曲中段开始就开始增加高音处理,优点是高音基本都遵循了原曲的旋律惯性,缺点是……加的比例稍微多了点。当然,把这个理解成缺点还是特点,取决于我们的审视角度。我个人认为在间奏段加得不错,尾段弱收于低位会更好。

此外,这首《秋意浓》对于迪玛希的另一个难点在于中文发音,总体看来,除了「无处刷啊」的外国味儿略明显以外,剩下的都还算可以接受。


六、林忆莲《我最亲爱的》

原唱张惠妹,原版 E 大调,音域 B3 - #C5,林忆莲版从 E 大调升至 F 大调,音域 B3 - F5

同样是非常规矩的改编,前奏降速处理成单钢琴伴奏抒情版,然后进乐队,然后再升 key 上台阶,尾段加高音处理。结构非常严谨,而且都是在原曲意境的基础上作出的改动,最关键的是前面这些话完全复制于刚才那段对张杰《Better Man》的评论,且完全适用于林忆莲这版《我最亲爱的》……可见这是多么套路化的《我歌》式改编手法啊。

应该是因为上一场落到第六,所以 Sandy 姐这轮选择了「高识别度」的《我最亲爱的》。走保守路线当然可以理解毕竟地位越高压力越大嘛,但芭乐抒情歌唱多了未免还有有点无聊(且这歌并未与原唱拉开明显差异,演绎方向类似的情况下又少了点 Amei 那种带有野性的爆发力)。我还是很期待《盖亚》里那种感觉。


七、狮子合唱团《你是我最深爱的人》

原唱永邦,原曲 B 大调,#C3 - #G4,狮子现场版  A 大调转 B 大转 C 大转 #C 大,音域 B2- bB4

改编的思路同样类似,钢琴抒情段落 -  进乐队 - 升调 - 加力,但不同之处在于,整个歌曲的前 40% 的段落都是萧敬腾的独角戏,而他钢琴弹唱所带来的情绪张力,要明显大于张杰和 Sandy 歌中的类似段落。张林的处理更接近于歌曲的引子和铺垫,给歌曲开个好头然后慢慢发展,但萧敬腾对速度的大幅变化,对于钢琴伴奏形态的丰富(而绝不仅仅是给点柱式和弦或者琶音了事),以及钢琴与人声的配合默契度,已经呈现出了完整的「起承转合」结构,其情感对比和细腻程度也要高于惯常的抒情芭乐。

之后的发展就有些按部就班了,进鼓、升调、加失真、秀solo,没出错,也不够出彩。根本原因在于这首《你是我最深爱的人》是首旋律驱动力更强、更键盘思维化的歌曲(你看这歌精致的和声连接与低音旋律线,八成是拿键盘写的而非吉他)。而摇滚乐,则大多律动驱动力更强、更倾向于吉他思维。所以狮子作为一个整体,演绎起带有布鲁斯律动的《你是我心爱的姑娘》就相对流畅而默契,但演绎起这首《你是我最深爱的人》,时,乐手们要么存在感不高,要么略感脱节。这首歌是萧敬腾个人的成功演绎,对狮子而言……算是合格表演吧。

个人建议狮子在选歌上还可以再重一些(比如往硬摇滚上走),题材可以再有深度一些(小情小爱没啥意思),既符合乐团的人设,翻点儿国摇经典还能收感情票收到手软,何乐而不为呢。


三票投给:狮子、迪玛希、张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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