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荷塘月色》的荷塘在哪里（2）

——考证《荷塘月色》出处

大约在2011年，笔者碰到楼下躺椅上乘凉的黄延复先生。黄先生有点发现新大陆式地对笔者说：“没想到你哥真行，‘荷塘月色’原来在那儿。他小时候……。”

我呵呵笑笑：“我们住西院人都知道，都去那儿玩。我还捞过鱼呢。”

黄老先生听了半天没说话。现在回想，我有些不礼貌了。

黄延复先生毕竟是著名的清华校史专家，专门研究清华大学发展史，曾数度考证荷塘月色写作地点。他非常认真考证的东西，我呵呵一笑不当回事，确实不太好。特此向他道个歉！愿他在天之灵不要计较。

至于家兄，是那年黄先生考证《荷塘月色》的出处写了《“荷塘月色”何处寻？——关于朱自清〈荷塘月色〉‘原址’的一点考证》一文，家兄读到后觉得不准确，专门写了信给他，论述自己对荷塘月色所写地的观点。黄先生看了非常高兴，就有了上文我见到黄先生的对话。

笔者认为，家兄是第一个准确考证到荷塘月色出处的人。那封信后来黄先生编入了《清华大学校园今夕谈》中，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查阅，网上有卖，许多图书馆也可借阅。

家兄认为朱自清写的荷塘月色在现在西院和近春园之间绿园处，不在现在的近春园水域。家兄小时候常到那里玩，朱自清的文章和他玩过的环境全能对上，而现在近春园主岛周边的景物和文章多对不上。

其实住西院的孩子都常去那里玩，笔者小时候也常去。“曲曲折折的荷塘”真是很有特色，笔者之所以能清晰记得，是因为有一年初春去捞鱼，沿着曲曲折折的荷塘走，每次捞起来的都是碎冰与枯荷叶，没有鱼，很气恼，而这“曲曲折折”又和近春园其他水域差异太大，给人印象深刻。至于别的景物，笔者现在记不清了。但回想起来，倒是和朱自清描写的荷塘月色没一点矛盾。

《荷塘月色》真实出处应在这里，见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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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十：现在从朱自清故居到荷塘月色出处路线图（笔者截取于2018年7月18日百度地图）

图十中现在西院东侧的整段校河当时并不存在，河从西院北侧校墙外走了一段才进入清华。西院东侧上世纪70年代笔者只见过有约不到一尺深顶多两三尺宽的水沟。当年朱自清先生去看荷塘月色和我们今天不同，可以直线到达，大约140米。不必如上图现在那样要绕个大圈子，走390米。现在深深的校河是约上世纪80年代初开凿的。开凿时笔者万分惊讶：河竟然可以这样改道，竟在完全没有河的平地上生生挖出条大河来。之前河道在西院北侧墙外，沿墙向北而行，后来穿墙进入清华。进入清华的位置大约在现在医院西侧后面校墙处，进来后接上现在的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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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十一：荷塘月色出处（6号荷塘）1927年时状况地图（摘自《荷塘月色何处寻》（余小东2008年绘制） ）

说明：1927年的荷塘和1970年的荷塘可能也有许多具体的不同，但由于1927年到1970年间历史的原因，清华大学不大可能在那里有大的土木工程，1970年时也没见有大的工程痕迹，不少树木还都是环抱粗的树，所以，1970年时的整体地貌应和1927年时宏观上相同。西院东侧区域（现在整个绿园地区）在上世纪80年代前整体比较低洼。

在上世纪70年代，这里的荷塘开始彻底消失。最初曾有过不少稻田（有人说之前也有稻田，笔者不记得了），笔者在里面捉过青蛙，捞过鱼。后来这里干脆没有了水，变成荒地，存放了大量圆明园石建筑的残破石料。那时笔者有幸日日走过，放学后常去玩打仗。

约一九八八年，这里彻底清理成一个花园，许多树木被砍伐，许多树木被新栽，许多地方被填平，许多地方又被堆出新土坡，总之，没了一点荷塘的影子。当时有关人士肯定没想到，“荷塘月色”日后会成为一代代到清华揽胜的游人探寻怀古的地方。

约一九八八年清理时，这里因场地开阔，还一下班就没有人，比较安全，笔者就跑到这里玩自制的飞去来去。当时有路过的清华学生还是青年教师远远见了议论说，飞行器要经过精密数学计算才能做好。他们真是书呆子，技术有科学技术还有经验技术，简单的飞行器经验技术就可以做得很好。我根本不懂流体力学，凭感觉随便粘合木条就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我印象深刻。

大约2010年，笔者见到一张吴冠中的画，即兴写了首诗《冬天的树》。因改那诗后来又再看了画，发现画的好像是这里，其中两棵树好像现在还在。有清华的朋友看了诗歌和画，也认为树还在。但后来我仔细比较了现在还在的树和画似乎又有差别，所以还在的树可能并不是画中的树。画中的树可能是旁边某处的树，可能还会被后来砍伐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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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十二：一九八八年吴冠中写生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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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十三：荷塘月色原址现况（笔者摄于2018年7月18日）

说明：照片由南向北拍摄，放红包的自行车所在位置的是荷塘西侧偏南位置。

 现在，这里一点荷塘的踪迹已经没有了，但其他的几处荷塘除有荷花，就不是有朱自清看着荷花的雕像，就是有专门纪念朱自清或《荷塘月色》的亭子……。在素以严谨治学著称的清华，这都是为什么呢？很有些意思吧！

多少年来，笔者常常看到有人到清华造访荷塘，却在不是当年朱自清写《荷塘月色》的地方感怀一番，遐想一番，体味一番，甚至望空赏月一番，笔者总觉得怪怪地。说得不客气些，是滑稽。昨天，又遇到问荷塘的人，他们找到近春园后拍照留念，还小小激动上一番，留影拍照。今天，笔者就赶紧写了此文。

也许有人会说，荷塘月色原址既然已经消失，就把现在的近春园当作《荷塘月色》的出处好了，还比较近。

笔者认为，这是不妥的。

如果一个不是出处的地方可以当作出处，那么其他地方找个理由就也可以当作出处了。

如果其他地方也可以当作出处，那么任何形式也就都可以变通了。

如果任何形式也就都可以变通，就会有人在雷雨交加的大中午，面对着大西洋赞叹道：哇，好一个荷塘月色的美景啊！哇，朱自清写的真美啊！

推而广之，如果有人到大西洋赞美荷塘月色，那么，任何一个坟头就都可以当作祖坟了，于是有人就可以到任何一个国家的坟头前甚至什么神社里，去拜祭自己的祖先了……

所以呢，如果不是，就不要当作是的为好。除非又有考证。

附：朱自清故居现状及去荷塘月色出处路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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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十四：朱自清故居（45号）现况（笔者摄于2018年7月18日）。

说明：此照片由西向东拍摄，路左侧为旧西院，路右侧为新西院。图中左侧小蓝车处进去是朱自清故居，小电动车后面的一排简易平房可能起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后，之前可能不同。图中黑色奥迪旁一直下去的路应是朱自清去荷塘在西院社区里走的路，约七八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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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十五：朱自清从故居去荷塘走到西院东侧出口的一段路（笔者截取于2018年7月18日百度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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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十六：朱自清去荷塘出西院路口现状（笔者摄于2018年7月18日）

说明：此照片由东向西拍摄。路左侧为新西院，路右侧为旧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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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十七：清华西门到朱自清故居现行路线（笔者截取于2018年7月18日百度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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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十八：朱自清故居到荷塘月色出处的现行路线（笔者截取于2018年7月18日百度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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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十九：清华大学西门直接到荷塘月色出处现行路线（笔者截取于2018年7月18日百度地图）

                                  谭笑    二零一八年七月   于北京清华